乾清宫偏殿中,新添的香料在炉中发出“噼啪”声。

朱厚熜看著这张年轻的脸庞,小心而谨慎,深入骨髓的小心翼翼。

他缓缓道:“方才谷大用在时,朕的余光便一直在你身上,你没有因为他的位高权重露出怯態,也没有露出半分諂媚之色。”

“这就是老实本分,这很好!”

“如今朕即位大统,你今后就跟在朕的身边吧,学著侍奉笔墨。”

此言一出,原本就寂静的大殿,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周围的宫女及內侍们的眼神一时间变得无比复杂。

纷纷向那个得到圣上宠幸的“幸运儿”投去羡慕、渴望甚至嫉妒的目光。

这也就意味著这个原本可以任人欺辱的小太监,摇身一变,变成一言可断他人生死的新贵了。

麦福有些茫然,接著很快便被巨大的狂喜所冲昏头脑,本能得將头重重磕在地上,身体忍不住的颤抖,激动道:“谢主子隆恩!”

朱厚熜没有做什么像亲自將小太监扶起来这种收买人心的举动,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隨即便转身回了御塌,处理奏疏。

圣人之所以被称为圣人,那是因为离著圣人太远。

此时的黄锦已经去办事了,麦福见状非常有眼色的在地上爬起来,双手在腰间袍服上使劲擦了擦,这才稳稳地握著墨锭,仔细研磨著。

在外人看来,他隨著性子提拔了一个小太监,实则却大含深意。

他刚刚即位,根基不稳,现在最重要的便是笼络人心,他此举便是为深宫中的这些太监宫女树立一个標杆。

只要干得好,朕绝不吝嗇赏赐。

另一方面,也是做给张永,谷大用,魏彬这些正德皇帝留下的旧臣看的,朕从王府潜邸带来的人,朕重用,从小侍奉在皇宫深院的人,朕也重用,一视同仁。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麦福感觉磨好的墨汁已经到了浓而不滯,润而不滑的程度,这才小心翼翼的將墨锭放在了一旁的墨床上。

隨后无声无息的將整方砚台缓缓推到了朱厚熜右手边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麦福再次鞠躬,后退一步,眼观鼻,鼻观心,垂手而立。

朱厚熜將这一切看在眼里,懂分寸识大礼,机会来了能抓住,很好。

先前经过一番分析,他此刻早已想清楚了这两封密信的处理法子。

第一封奏疏倒是没有多大的问题,只是將时间往后延长了几日,四月二十七日视朝,其余照旧。不被礼部及內阁牵扯鼻子走就是了。

第二封密疏倒是有点意思,但心中有腹稿,很快就批覆完了,他们想要权柄,那朕就给他们权柄,就是不知道杨廷和他们该怎么处理了。

他心思一动,指了指第二封用火漆密封的密疏,对著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麦福道:“你亲自將这封奏疏给杨首辅送去。”

“卑职遵命。”麦福快步向前,双手恭敬地接过密疏,始终保持著本分。

待麦福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后,朱厚熜斜倚在软榻上,食指有节奏的在御案上敲击著。

他虽然早就让人將侍奉在乾清宫中的宫女太监的底细都查了一遍,可人心最经不起推敲的。

在谷大用呈稟奏疏时,麦福就在旁边伺候著,自然知道这份密疏的批覆对於宫內的这些正德皇帝留下的旧臣有多么重要。

到底是无声无息的横尸荒野还是一步登天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眼下最要紧的倒不是与文官集团爭礼,而是消除宫內的这些宦官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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