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的引擎突然爆发出震颤,转速表指针猛地飆向红区。
傅衡双手死死攥著方向盘,小腿在油门上踩得笔直:“大伙坐稳了!这地方不能停!”
上百吨的钢铁巨兽咆哮起来,飞速碾过开裂的路面。
四面八方都是污染体,躯体溃烂得看不清原本形態,有的拖著半截肠子在地上爬行,有的后背裂开大洞,露出里面缠绕的菌丝,悽厉的哀嚎声在黑夜里炸开,像无数破烂的风箱同时拉扯。
拾柒忽然將手伸向后背,嵌入式储物模块“咔嗒”弹开。它快速取了些什么,而后轻轻拽了知之一下。
“你过来,给你个东西。”拾柒低声说。
知之一愣,感到手心多了几个沉甸甸的玩意。低头看去,是几枚破片手雷。
“我用不上这个。”知之下意识往回推,“手雷杀不死污染体的,还不如枪械好用,起码子弹还能短暂击退它们。”
拾柒摇摇头,声音压得极低:“这是特製的血液手雷。字面意思,里面填充的不是火药,而是你的血液。”
知之心底一动,猛地抬头看向拾柒。
“这是迟总师专门给你准备的,用来应付路上可能遇到的危险。”拾柒回答。
知之微微捏紧了手雷,“可......什么时候?”
“你昏迷的那会,他藉口做感染检测,抽了你的血。”拾柒低声说,“看样子,他从一开始就猜到,你不会照他的想法乖乖去收容中心。”
“虽然我和他接触不多,但是总感觉,这是个山一样深沉的男人啊。”它感嘆道。
“你俩嘰里咕嚕说什么呢?打起精神,我们马上要闯进毯菌阵里了!”傅衡侧头喊道。
“马上来!”拾柒抄起霰弹枪,轻轻拍了拍知之的后脑勺,“准备战斗了,保护好自己。”
知之沉默著握紧手雷,心绪一时有些复杂。
“这是研究所的新型黑科技么?”
“不是。”拾柒摇摇头,“就我所知,这项技术实际上来自第九区军工部门。他们还有不少对付污染体的小玩意,比如草药弹头子弹,但出於一些不可知的原因,这些军事装备一直没能实现大规模生產。”
这句话刺了知之一下。
她想起多年前自己就见过以融合草药为弹头的子弹,但这种武器的存在似乎並没有多少人知道。
那么究竟是谁一直在阻拦可以有效杀伤污染体的武器装备问世?
“这事不宜想太细。”拾柒似乎看穿了知之的想法,轻轻嘆了口气,“联合政府里的投降派声音很大,他们觉得在这场与造物主文明及腥腐病菌的战爭中,人类一方註定会失败,不如早点投降。”
“如果不是这股力量的存在,人类对污染体本不至於打得如此艰难。”
“小心!”傅衡突然大吼一声,猛地向右打方向盘。
知之瞬间抬头,视野里突然涌来一片暗红色的海浪。
那是上百只污染体聚合而成的肉墙,表面布满跳动的脓包,有的脓包破裂,流出淡黄色的黏液,里面还裹著碎骨和衣物残片。
肉墙移动时发出黏糊糊的拖曳声,如同一大团泡发的烂肉在地面蠕动。
“拾柒去车顶掩护我们!”知之迅速收敛思绪,放声大吼。
“得令!”拾柒拎起霰弹枪,拉开车窗,利索地翻身而上,稳稳地落在车顶。
“帅啊这铁壳子!”傅衡发出一声讚嘆,扭头看向知之,“这玩意卖不卖?我弄一台做保鏢,价格好商量!”
“对不住了,在下名有主了!”拾柒大笑著,拎起霰弹枪对准前方的肉墙,连续击发。散射的子弹带著巨大的动能击穿肉墙,炸开无数个小洞,顿时变得千疮百孔。暗红色的汁液漫天飞溅,肉墙却没有停下,反而加速翻向著货车的方向俯衝下来。
“关窗!衝过去!”傅衡的吼声盖过枪声,他猛地推上车窗,同时將油门踩到底。
百吨重的货车像一头失控的巨兽,朝著肉墙猛衝过去。知之能清晰地看到肉墙上的脓包在剧烈跳动,有的污染体从肉墙上探出头,伸出溃烂的手臂想要抓住车门,却被货车的衝力撞得飞出去,躯体在空中撕裂成碎片。
沉闷的撞击声传来,货车狠狠撞在肉墙上,如同鯨鱼衝破海浪的瞬间。
肉墙顿时塌陷下去,无数肢体和血块像瀑布一样砸在挡风玻璃上,暗红色的黏液顺著玻璃往下淌,很快糊住了大半视野。
雨刮器疯狂摆动,橡胶条在黏液里挣扎,却只能画出一道道浑浊的痕跡,眼前的世界顿时变成一片血红,宛如置身地狱。
知之的手指突然收紧,指甲掐进掌心。
这一幕太熟悉了。
一如多年前那个暴雨夜。
她默默咬紧牙关,將手雷攥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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