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海潮的声音?

知之艰难地睁开眼,呼吸停滯了一瞬。

黑色的大海翻腾著,掀起焦油般的浪。

海上捲起狂风,巨大的污染体正从海底升起,遮天蔽日。

从外表难以辨別它的形態,有无数柔软的触角,像是一只背负著龟裂甲壳巨型水熊虫。

它的躯壳上黏著腐烂的船只残骸和巨大的藤壶,密集的触鬚缓慢蠕动著,如同隨著海浪浮动的水藻。

海水拍打著污染体臃肿的身躯,瞬间蒸腾成暗红的雾。那水雾带著腥气,隨著狂风飘到岸边,落在知之脸上,却凉得像冰。

知之站在黑色的礁石上,浑身颤抖著,目光看向远方。

远处的第九区高墙陷在火海里,高楼像积木一样倒塌,火光从窗户里涌出来,连成一片。

无数生物机甲从城市废墟里飞起,金属关节泛著冷光。

它们排成密集的阵列,朝著污染体衝过去,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

第一台机甲撞上污染体的触鬚,金属外壳瞬间被腐蚀,爆出火。紧接著是第二台、第三台……

后面的机甲穿过同伴的残骸,继续向前。有的机甲手臂被扯断,就用剩下的一只手,捏著战术核弹往污染体的甲壳缝隙里塞。

有的燃料耗尽,就直接撞上去,炸开一团刺眼的光。

不像是进攻,倒像是一场盛大的殉葬。

污染体在火光之中不为所动,溃烂的肢体如雪般坠落,砸向黑色的大海。

但它仍旧迟缓而坚定地向著第九区高墙前进,用难以辨別的器官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莫名让知之鼻头髮酸,悲伤如同海潮般攥住了她。

耳边传来沙哑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这就是......第二毁灭日啊。”

知之愣了一下,回头看去。

403坐在不远处的礁石上,身形有些佝僂。

他的长风衣破了几个洞,头髮白,黏糊糊地贴在满是皱纹的脸上。

“老师你......”知之顿了一下,泪水滚滚落下。

“你老了之后怎么这么丑啊......”

“住口,我们现在正在见证人类歷史上最悲壮的一幕。”老年403眉头紧皱,“吐槽这种事交给我来就好了。”

知之注意到,403的手里轻轻摩挲著半块生锈的金属片,边缘有熟悉的樟树纹路,

那似乎......是羽涅身上的零件。

“那是天渊巨兽,世界上已知最大的污染体。”403哑声说,“它將从污染区最深的海底醒来,吞掉所有活物。”

“很多人不相信它的存在,相信它的人,將它命名为“世界意志”。”

“很中二的词对不对?要我说人类世界就是一个巨大初中二年级病情交流会。”403笑了笑。

“九个世纪的时间里,很多机构都记录过天渊的存在,也针对性制定过危机应对计划。”

“可惜他们漏算了,即使面对灭绝性的灾难,人类依然会对內斗这件事乐此不疲,导致黄金的应对窗口期一再被错过......”

403的声音很轻,被海浪声盖过一半。

知之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蹲在他身边。

“这是……未来將会发生的事么?”

403点点头,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

“註定毁灭,终会降临。”

“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觉得你还来得及做出一些改变。”

“我一直对你们说,这把能救的话,就別轻易投了。对腥腐病打出gg然后躺平等死是最不体面的结局,真正的勇士都是在倒在冲向敌方高地的路上。”

“老师你清醒点,这里没人听得懂你的游戏术语。”知之嘆了口气。

“简单说就是,活下去,利用好你的血脉。你將会改变无数人的命运。”

“可我具体该怎么做?”知之抓住403的手腕,他的皮肤冰凉,几乎感受不到身为人类的体温。

403指了指她的身后。

知之回头,看见礁石之上突兀地出现了一扇房门。

房门正在缓缓打开,银灰色的金属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

“我觉得,你还是得先从囚笼里逃出去,再考虑其他......”

“记著我的话,知之,我在未来等你......”

知之猛地睁开眼,眼角的泪光一闪而过。

天板上的应急灯亮著,光线很暗,照在仪器屏幕上。

知之张了张嘴,试图移动视线。

四周是一间特製的病房,自己躺在一张金属病床上,四肢被拘束带牢牢绑著,手腕和脚踝处已经勒出了红痕。

手背扎著输液针,透明的液体顺著管子滴下来,没入皮肤。

身上贴满了探头,电线顺著手臂绕到床头,连接著几台黑色的仪器。

都是测量感染数值的设备。

病床两边各架著一支自动步枪,枪口对著她的胸口。保险没关,指示灯是红色的,像是盯著猎物的眼睛。

她很快反应过来,研究所把她当成了潜在感染者。

一旦仪器监测到她有发病的可能,他们会立刻执行清理措施。

知之深吸一口气,仰头看著天板,忽然想到妈妈。

她最后的时刻,是不是也被束缚在昏暗的房间里,等著最后时刻的到来?

病房的门突然“哗啦”一声被拉开,金属摩擦声打破寂静。

一名身穿厚重防护服的男人大步走进来,身后跟著四名执行局清理小队的人,穿著黑色作战服,目光始终对著病床上的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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