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裂开的瞬间,知之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像腐烂变质的草莓酱混著死老鼠的味道。
阿泽的手抖得像筛糠,手心不断用力,几乎要將听筒捏碎。
污染体的半个身子已经挤进门缝,黏腻的液体如同瀑布般倾斜,像是在融化,又像是在生长。
知之狠狠咬牙,將办公桌上的金属檯灯紧紧攥在手里,突然发力砸向污染体的肘关节。那东西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动作迟滯了半秒。就是这半秒,知之瞥见地上散落的木屑,是刚才门板碎裂时溅落的。
她抓起一把木屑狠狠按在掌心,尖锐的木刺扎进皮肉。粘稠的血液渗出来,沾满掌心。她將鲜血涂满整个手背,而后攥紧成拳。
眼前的污染体咆哮著挤进房间,捲起一阵令人窒息的恶臭。它低下头,那颗浑浊的眼球盯著阿泽手里的电话,喉咙里发出引擎发动般的吼叫。
知之扑了上去。
“滚开!”她怒喝一声,染血的拳头狠狠砸在污染体迎面挥舞而来的血肉触手上。
“嗤”的一声,一股白烟腾起。污染体触电般缩回手臂,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整条手臂痉挛著,溃烂的皮肉像热蜡般融化,露出底下暗红的筋肉。
知之在很小的时候就发现,她的血液对腥腐病菌而言意味著剧毒。
这个秘密,只有她和妈妈知道,就连......那个男人,也不曾知晓。
污染体的咆哮变成了痛苦的呜咽,它挥舞著畸形的手臂拍向知之。知之侧身躲过,手肘撞在它的肋骨上,那触感像按在灌满泥浆的塑胶袋上。
她再次挥拳,这一次瞄准了它那颗摇摇欲坠的眼球。
“嗷——!”
污染体发出刺耳的尖叫,暗红色的汁液喷溅在知之脸上。她没躲,任由那腥臭的液体流过脸颊,反手又是一拳。血跡洒落在污染体的皮肤上,蚀出一个个小坑,白烟滚滚。
身后阿泽还在对著电话哭喊:“接啊!快接啊!”
忙音突然断了。
知之的心猛地一跳,却见污染体暴怒地抬起血淋淋的触手,带著呼啸的风声砸向她。她躲闪不及,被那股巨力掀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文件柜上,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星。
阿泽绝望地尖叫起来。
污染体转向阿泽,几乎被知之拍碎的眼球里闪烁著愤怒。
阿泽嚇得连连后退,却被电话线绊倒在地。他慌乱中抓起地上的半截木片,带著毛刺的触感让他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就是你们!是你们杀了妈妈!”阿泽如同野兽般咆哮起来。七年前那个燃烧的夜晚,妈妈被那些穿著防护服的人拖走时,阿泽也是这样发出绝望而愤怒的哭喊。
他抄起木片一跃而起,用尽全身力气將木片捅进它腐烂的胸膛。
污染体的动作顿住了。它低头看著胸口的木片,似乎有些困惑,然后缓缓转过头,那颗眼球死死盯住阿泽。
“不好!”知之挣扎著爬起来,心跳骤然一滯。
污染体的身体突然裂开无数缝隙,涌出无数条暗红色的触手,像潮水般將阿泽包裹起来。阿泽的尖叫被闷在触手深处,越来越微弱,最后变成模糊的呜咽。
“放开他!”知之尖叫一声,抓起书桌上的剪刀,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小臂。鲜血涌出,知之大步上前,染血的巴掌如同疾风骤雨一般狂扇著污染体血肉模糊的脸颊。
滋滋的声响此起彼伏,污染体的触手像被烈火灼烧一般缩回,终於露出阿泽蜷缩的身体。它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房间都在摇晃。知之挥舞著血淋淋的手臂,恶狠狠地朝污染体呲牙,死死盯著它那只残破不堪的眼睛。
她知道,污染体此刻也在盯著她。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巨大的风声,黑暗中似乎有成群的直升机正在飞速接近。
污染体猛然侧头聆听,隨即哀嚎一声,拖著残破的身体撞碎窗户,消失在夜色里。
知之虚脱一般软下身子,摇摇晃晃地扑到阿泽身边,將他抱在怀里。
男孩的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每一次张口都带著血沫。他的衣服已经被腐蚀得破烂不堪,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坚持住,深呼吸。”知之的声音在发抖,她试图给阿泽做心肺復甦,却发现他胸腔的骨头已经断裂。
阿泽艰难地睁开眼睛,瞳孔有些涣散。
“好痛啊......我舌头没感觉了......”
“没事的,只是一点小伤口。”知之感到鼻头一阵发酸,“別去看,我马上去给你找医生。”
“这里好黑,好臭,我不喜欢待在这里,我只是......我只是想回家,我不应该说你是怪物......”
“我知道,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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