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负责人起身走进隔壁的小房间。
房间里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那个女孩,就是403的学生么?”负责人低声问,“十几年前,我应该见过她妈妈。”
“你不是看过资料么?又何必多问?”迟重倚著靠背,疲惫地揉著眼眶。
“我並不关心她的身份。”负责人摇摇头,拖了一把椅子在迟重对面坐下,“我只是好奇,为什么选择她?我记得这孩子只是个实习生,没转正的话社保都没法交。”
“所以你在意的是社保么?”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负责人微微皱眉,“这样重要的任务,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派下去送死。”
迟重古怪地笑了笑:“你倒是资格足够,如果明天轮到你下潜,你做好准备了么?”
“心理学上说,一个人频繁使用反问句,本质上就是对话题的抗拒。你在紧张什么吗?”负责人盯著迟重的眼睛说,“我们都经歷过战爭,老实说在战爭状態下,为了爭取最终的胜利,个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意料之中。如果文明存续使命要求我必须亲自上阵,我不介意你们把我也丟进深渊里头去。可那女孩不一样。我在她身上看不到这种信念。”
迟重避开负责人的目光,轻轻敲了敲桌面:“你不能要求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在执行几乎必死的任务时依旧斗志昂扬。”
“对死亡的恐惧是人的本能,我当然能理解。”负责人低声说,“像你那个话癆学生,她其实內心怕得要命,所以只能靠拼命说话来掩盖恐惧。”
“可是知之......我感觉不到她有恐惧的情绪。”
“刚才的会议,我一直在观察她们俩的表情,我总有一种感觉:知之似乎......从根源上就不认可这一场行动,她只是想下去找到一些问题的答案。”
迟重眉头紧皱,目光中多了几分寒意:“越说越离谱了。”
“我是搞科研的,我相信我的直觉。”负责人缓缓说道,“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很多事她仅凭推测似乎就能猜对大半。对於这样的人,我不建议你做那种蹩脚的隱瞒。迟总师,你有没有和她提过403消失后的事情?”
迟重脸色剧变,猛然站起身,捲起一阵狂风,撞歪了面前的桌子。
“今天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恕不奉陪。”
负责人四仰八叉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说:“看你表情我也能猜到。那么你把403唯一存活的学生送到深渊里去,是想让她追寻老师的脚步,还是追寻她妈妈的脚步呢?”
负责人话还没说完,他的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
5月29日下午17时,据樟都破解计划开启剩余17小时。
“进入樟都之后,我需要你们找到存放伺服器的机房,尝试破解樟都ai的防火墙动態修復机制。”嘈杂的电焊声中,信息技术科的负责人扯著嗓子说,“你们逆向工程部应该很擅长这个,对吧?”
秋意点点头,拽了一旁的知之一把:“我们已经做过上千次攻防演练,而且明天学妹会辅助我的,对吧?”
知之点点头,將实习生的工牌悄悄收起。
“明天我们会全程在线上关注你们的行动,放心,整个研究所都是你们的后盾。”负责人大力拍了拍秋意的肩膀,忽然微微压低了声音,“不能让第一区那些傲慢的城里人拿下破解樟都的首功,大伙可都憋著一口气呢。明天打起精神,別给咱丟份儿。”
“放心吧师兄,包在我们身上,不成不归!”秋意呲了呲牙,心说明天我们干的可是九死一生的活,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就已经是万幸,谁顾得上丟不丟份的?
她扭头四顾,忽然发现身边的知之不见踪影。
越过人群,秋意看见知之正一个人沿著沿著深渊缓慢踱步,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远处装备部的工程人员正在打磨一台测试用的穿梭机,空气中满是灰尘,每个人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穹顶的探照灯扫过时,程宛正在紧靠著深渊的检修通道边擦拭配枪,灰尘和光亮之下,她眼角的细纹像乾涸河床的裂痕。
“来得刚好,这是你的装备。”程宛將一把沉重的格洛克拍在知之面前,“记住今天的训练,打孢子囊要瞄准菌核,实在瞄不准就照著躯干招呼,能拖一会是一会。”
“子弹呢?”知之下意识问,“没有应对污染体的特殊子弹么?”
“特殊子弹?”程宛愣了一下,“我们有这种技术么?”
“哦,没事,我记混了。”知之淡淡说道,感到心底隱隱刺了一下。
程宛有些古怪地看了知之一眼:“顺利进入樟都內部之后,就是技术人员的主场,我听你们俩的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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