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世纪前，造物主毫无徵兆地降临，带来了噩梦般的病毒。
节节败退的人类搬出全球核武，进行孤注一掷式的反击，最终与肆虐的病毒一同造就了大湮灭的诞生。
而造成这一切灾难的造物主文明却在大获全胜之后消失不见，仿佛从未降临过。
独留下不断侵蚀土地的腥腐病，显示著那个文明的冷酷与残忍。
九百年的时间里，全球百分之八十的土地陆续沦陷，人类仅存的生存空间不断被挤压。所谓九大区，也不过是在污染区构成的汪洋大海之中隔绝出九块互不接壤的孤岛，困於高墙之內，如同罐子里的蛐蛐。
病毒孢子需要在特定温湿度环境下激活，而腐化后的土壤会永久改变气候，形成恶性循环。
倘若樟都地下深处出现污染区，只需要几十年时间就足够它们遍布整个地下设施。
“这件事对外仍是绝密，但对你们来说，迟早也是要知道的。”迟重低声说，“粗略估算，污染区大概出现在地下1500米至2000米的范围，不排除进一步泄露到樟都核心区的可能。也许是受低温环境影响，它们扩张的速度十分缓慢。具体的资料，稍后会有生物技术科的专员给你们进行介绍。”
“这也是为什么本次行动必须配备武装保卫人员。”
“明天的行动，你们需要无条件信任程宛中尉。因为她所在的部门，多年以来直接负责对墙外污染区的调查，没人比她更清楚污染区的生存法则。”
“酷誒，是调查兵团！”秋意眼睛一亮，默默將右拳锤在胸口，“塔塔开！”
迟重愣了一下，大脑一时有些宕机。
他不知道眼前这姑娘到底是基於科学理性认知判断出腥腐病並无可怕之处，还是单纯神经大条外加善於抽象。
“放心啦主任，腥腐病都存在了九百多年，最坏的局面我们都见过。”秋意轻轻嘆气，“任何一种情况，我们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迟重沉默片刻，轻轻拍了拍秋意的肩膀。
“晚些时候我会再和你们確认一遍行动细节，现在你们可以各自去准备了。”
迟重的背影消失的瞬间，秋意脸上的微笑忽然消失，一屁股坐回原位，揪著头髮哭丧著脸：“完蛋了完蛋了，我的体能一塌糊涂，真碰上腥腐病我肯定原地一躺就是一道大菜。”
知之一愣，被女孩巨大的反差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別太担心啦学姐，如果污染区只是被限定在1500米至2000米区域內，说明其他区域的防御层仍在正常运转。情况没那么糟糕的，500米的距离对穿梭机来说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儿。”
“也没好到哪去，反正不是被病菌吃掉，就是被防御层灭掉。”秋意长吁短嘆，“想来还是被吃掉比较好，我听说哪些铺满地面的毯菌会共享意识，搞不好我被吃了意识还能永生，混得好还能当上病菌女王。等我混出头了我招募你做女王幕僚。”
“什么女王？”知之一时间跟不上秋意跳跃的脑迴路，“有没有可能学姐你当上女王的时候，我已经被消化得差不多了？”
“那还是算了，时间不等人。”秋意嘆嘆气，“现在只能希望樟都深处能有个背负黑金古刀的冷漠帅哥等我去接他回家。”
“这是什么远古传说么？”
“不，只是同人女临终前的幻想罢了。”
......
惨白的日光灯照亮靶场，知之微微闭眼，瞳孔一阵刺痛。
排气扇年久失修，空气中凝固著硝烟与铁锈的混合气味，闻起来像是一块浸透机油的抹布。
“指关节轻扣扳机，虎口贴住枪托。”程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眼睛睁开，不需要你闭只眼睛瞄准，真正交火时不需要视野，你知道大概朝哪个方向开枪就够了。”
秋意在一旁笨拙地给手枪上膛，金属碰撞声在靶场激起回音。
“我跟你说我一紧张就会胡思乱想，天南海北想到什么就想说什么。我现在在想咱们要是真交代在下面，墓志铭该刻什么好。学妹你觉得写『这里长眠著两个扣不动扳机的天才』怎么样？”
“听起来不如『樟都研究所身材管理大赛总冠军』。”知之轻轻嘆气，“毕竟咱们三个是仅有能塞进穿梭机里的小女孩。”
秋意乾笑了两声：“老实说，这两年研究所的配给餐除了乾巴午餐肉就是大列巴，都是合成的玩意，想吃胖反倒是个难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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