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造型粗獷、泛著冰冷哑光的银色马格南左轮手枪,静静地躺在黑色绒布上。
旁边整齐地排列著几个快速装弹器,里面压满了不同顏色的子弹,还有一些装著不同顏色液体的密封安瓿瓶和小型注射器。
知之深吸一口气,熟练地拿起手枪,检查保险,安装弹匣。
“你在哪里学的枪械使用?”男人有些意外地看了知之一眼。
“妈妈教过我。”知之咬著牙说,“她总是觉得我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遇到难以招架的危险,所以提前教了我很多东西......这些你都不知道么?”
男人沉默了一会:“你妈妈她......很少和我说这些,我以为她只喜欢养养。”
他忽然猛打方向,有惊无险地避开一个从侧面扑上来、试图用骨刃刺穿轮胎的污染体。
“污染体的自愈能力很强悍,病毒会不断修復它们的躯体。”男人的声音有些乾涩,“现在你装填的是普通子弹,它只能短暂击退污染体。”
“但好在我是个药商。”男人苍白地笑了一下,“对付腥腐病,我们有自己的办法。”
他看著知之的眼睛:“还记得我教你的那些东西吗?辨认症状,对症下药。”
知之赌气一般抿著嘴,很想回答自己不记得,可儿时的记忆却偏偏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腥腐病实际上是一种很笼统的概称,九百多年来,人们已经梳理出腥腐病菌影响下的数十种具体病症,並针对不同的发病反应,设计出对应的抑制方式。
嘭一声巨响,一只面目狰狞的污染体狂奔著撞上来,溃烂的身躯整个黏在车门上。
它的半边脸已经溶解了,露出森白的颧骨和蠕动的暗红色菌丝,但它的胸口却异常地鼓胀著,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態的紫红色,像熟透的脓包,表面布满了跳动的、蛛网般的血管。
“腐脉症,硃砂可以消解毒性。”知之低声说。
遥远的记忆骤然衝破闸门,倾泻而下。
狭小的中药铺里,知之踩著板凳看男人炮製药材,目不转睛。
“腥腐病其实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九百年里,我们积累了无数应对它们的经验。”
“腹腔滋生毯菌,溶解消化器官后形成蠕动菌囊,伴隨黑便与腐蚀性呕吐物,这是蚀腑症的临床表现,所以我们需要用大黄来抑制。”
“大黄要酒蒸,不然泻不了热毒。”
男人用竹镊子夹著川乌在甘草水里煮,耐心地说道:“川乌能抑制冰髓疽,但没处理好药材也会毒死人。”
“腐脉症最好辨认,血管內壁滋生菌膜导致血液胶凝,患者如蜡像般凝固,最终碎裂成感染源,需要用硃砂来抑制。”
记忆在此刻有了锚点。
知之退出弹匣,在黑箱子里找到红色弹头的子弹。
这看起来似乎是第九区军工部门研发的特殊子弹,弹头配置了少量草药成分。
一旁的使用手册封面上写著醒目的“绝密”二字,在红色弹头那一页则写著简洁的標註:硃砂弹,镇静神经,抑制菌膜活性,可以阻断污染体自愈。
“这玩意可是好东西,它没准能彻底改写战爭的局势!”男人伸手按了下知之的脑袋,手腕有些颤抖,“看到没有?我们不靠樟都照样能做到这一步!”
知之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著,將一枚赤红色的子弹压了进去,动作有些生硬,像是將久远的记忆一同压进去。
“拉下面罩,做好防护!”男人低声吼道,一边伸手將自己和知之脸上的防护面罩扣紧。
车窗正在污染体血液的腐蚀下溶解,狂风骤雨灌进来,几乎遮蔽了视线。知之凭藉著本能,举起马格南,对准了视线中那个模糊扭曲的影子。
巨大的枪声在耳边炸开,近距离射击下,污染体的脑袋被打得粉碎。
“当心!”男人低声惊呼,“太危险了,注意保持射击距离!”
“太囉嗦了,妈妈从来不会说这么多婆婆妈妈的话。”知之忍著刺痛活动手腕,刚才巨大的后座力让她的手骨几近骨折。
雨幕之中,有越来越多的污染体浮现。它们像是在此等候已久,可安全区內本不该出现数量如此眾多的污染体。
难道它们真是隨著暴雨而来的么?
形势容不得知之多想。越来越多的污染体咆哮著涌上来,不顾一切地撞击著越野车,试图將它掀翻。
“骨融症初期,骨裂处有粉色菌浆渗出,换雄黄弹。”知之紧盯著面前距离最近的污染体,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尖锐。
马格南的枪口不断喷射焰火,震得知之手腕生疼。
“你別开枪了,我们交换位置!”一旁的男人一把按住知之的手掌,“你知道怎么开车对吧?稳住方向,避开障碍,踩死油门!遇到污染体就碾过去!”
知之愣了一下,她看到男人的脸色惨白得瘮人,瞳孔中闪烁著难以掩饰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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