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口肃静,黑缨长枪森然如林,火光摇曳,把院墙照得影影绰绰。
张唤青一开始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亲卫忽然闯进来,阵势森冷。
直到那块金边赤底的令牌亮出,他才隱约明白了几分,七七八八已经信以为真。
可越是明白,他心里就越发沉重。王府多年不曾理会过他,如今却突然举著军令来人,他不知道这是何意。
可无论怎样,被人这般逼进门来,他心底仍旧生出几分恼意。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顾沉。稚嫩的嗓音里带著冷意,隱隱透出锋锐:
“王府的亲卫,竟也能在我院中放肆?”
话音一出,四下空气像凝住,所有人屏息。
顾沉心头猛然一震。
这便是世子?这世子不过十岁,理应还是个未脱稚气的孩童。
可此刻立在风中的身影,却稳若磐石,眼神如铁,叫他心中生出一丝错觉:
这是久经沙场的將者,而非初长成的孩子。
院墙下,那被打翻的军痞已渐渐回过神来。
胸口血腥翻涌,脑子却比谁都清楚:
自己原本想抢个先机,先把世子押回府去,討好统领。
谁知偷鸡不成,反被打成这副鬼模样。若真让亲卫统领查下去,这一桩恐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顾沉心思电转,眉宇间已收起最初的冷厉。
他上前一步,抱拳躬身,声音沉稳而郑重:
“世子恕罪。下属管教不严,致使手下冒犯,皆由末將之责。”
他的头微微低下,甲冑映著火光,不再是压迫,而是一种敬畏。
张唤青目光冷静,胸膛仍在起伏,却没有言语,只是盯著他。
院里静得落针可闻,仿佛连风都停了片刻。
顾沉很快直起身,神色已恢復镇定。
他抬手一挥,那名尚在哀嚎的军痞立刻被亲卫架起,拖出院门,重重压跪在地。顾沉声如铁锤:“擅行无令,坏我军纪,按律处置!”
话音一落,两侧亲卫齐声应诺,整齐而冷厉。院口的火光闪烁,那股肃杀之气叫人心底一紧。
顾沉这才再度抱拳,面向张唤青,语调比先前更低沉慎重:“世子安好,是王府之幸。今日之事,皆因属下不明,未先通报。请世子恕罪。”
他没有为下属辩解,只將过失揽在自己身上。
院口肃然,长枪齐列,黑缨垂落,枪尖在日光下泛著冷光。阵势如林,重重压迫。
顾沉抱拳,声音沉稳,却比方才更为郑重:“世子,末將再请——还请隨令回府。”
张唤青眯起眼,语声清冷:
“为什么?这些年你们不曾来过,今日忽然押令而至,只说『回府』,凭什么?”
顾沉垂下目光,指尖在令牌上缓缓摩挲,沉默片刻,才吐出四个字:“无可奉告。”
院中空气凝固。火光映著甲冑,冷意逼人。
张唤青心口却像压著石头一般沉。他不是不懂事的孩童了,自然知道此事不对劲。
若只是把他接回府去,隨便派个家將传个口信,甚至差几个车马也足够了,何至於劳师动眾?
而今却直接出动王府亲卫,连统领都亲自押令而来,这摆明了不是寻常差事,而是带著某种不可违逆的意味。
到底是王府临时生了变故,还是他这个“世子”的身份忽然被想起来了?
少年心头一阵疑云翻涌,愈发不安,却也因此更觉愤懣。
四周静极。阳光映照甲冑,光芒反射在人眼中,更显森冷。
张唤青偏过头,看向石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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