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骤然一静。

这可不是刘进的目的。

他故意说读了榖梁传,可不是为了气汉武帝。

所以刘进趁机说道:“陛下的话振聋发聵,孙儿谨记在心。其实孙儿在读榖梁传时,对一些內容颇有想法,觉得榖梁传说得不对。”

此话一出,汉武帝兴趣再起,於是问道:“哪里不对?”

刘进回道:“榖梁传说:君不君,臣不臣,此天下所以倾也,我觉得这句话有大问题,是误人子弟。”

“进儿!不可胡说!”刘据脸色一绷,轻喝一声。

看到刘据和刘进父子俩意见相左,汉武帝乐了,笑著问道:“国君不像国君,臣子不像臣子,这就是国家倾覆的原因,皇孙认为这句话不对,太子觉得皇孙说错了?”

刘据注视著汉武帝,没有立即回答。

汉武帝却拔高了声音,说道:“太子不言,朕也知道,在太子心中认为君不君,则臣不臣,父不父,则子不子。上失其位,则下逾其节,上下不和,令乃不行。朕没说错吧。”

这一次,刘据回道:“儿臣的確是这样认为的。”

刘进很想拍额头。

他算是明白汉武帝不喜欢这个儿子的原因了。

你这样水灵灵的承认,不就是把国家治理不好的原因归结到皇帝身上吗?

诚然,上樑不正下樑歪,国家有问题,皇帝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刘据啊,你是先做子,后做太子,该装傻时要装傻,这是为人、为臣、为子之道。

刘进连忙看向汉武帝,以为他会发怒,谁知汉武帝並未生气,而是有些失望,说道:“太子做了二十九年的太子,多次监国,治国道理是学的清清楚楚,却始终没有明白该如何掌控国家,没学会如何做太子。”

“儿臣有愧。”刘据回道。

但刘进的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正当他有所思时,汉武帝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刘进的身上。

他想看看这个皇孙,是否能给自己带来点惊喜。

“皇孙刚刚说榖梁传说的不对,那你是如何想的?”汉武帝问道。

刘进知道,该自己发挥了。

从现在开始,便是他自救的开始。

第一步,先去改变汉武帝对自己的看法。

刘进回道:“回稟陛下,很多人认为国家覆灭是因为君臣没有做到位,但我却觉得这个看法狭隘,我认为国家覆灭的原因,是因为缺了纲常。国家没有纲常,好似大厦没了地基,所以动摇。”

汉武帝道:“董仲舒在《春秋繁露》中著述:天为君而覆露之,地为臣而持载之;阳为夫而生之,阴为妇而助之;春为父而生之,夏为子而养之;秋为死而棺之,冬为痛而丧之。王道之三纲,可求於天。你说的纲常,是这个三纲吧。”

刘进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的確是君臣父子夫妻之间的三纲,但是我的看法和董广川的又有不同。董广川用天地、阴阳、春夏来比喻君臣、夫妇、父子相互依存的关係,我觉得这个看法还有些模糊,应该进一步深化和明確,並贯彻落实。”

“如何明確?”汉武帝目光灼灼地看著刘进。

刘进回道:“我认为三纲之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是地维所赖以立,天柱所赖以尊。君虽不仁,臣不可以不忠;父虽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夫虽不贤,妻不可以不顺。”

此话一出,刘据脸色一变,立即转头盯著刘进,显然没想到自家的好儿子会说出这么顛覆性的言论。

大受震惊的还有汉武帝。

不过汉武帝不是生气,反而是喜。

他的確是喜,刘进把君父夫率先垂范,臣子妇隨后效仿之义,直接定义为了服从,把皇帝直接定义为至高的存在,这是统御天下的利器。

“哈哈哈...”

汉武帝突然大笑起来,而后从榻上起身,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笑容看著刘据,说:“太子,刚刚朕说错了,你的儿子也不像你啊。”

刘据再次沉默,没有去反驳汉武帝,大殿一直迴荡汉武帝的笑声。

就在这时,黄门侍郎苏文来稟,说是鉤弋夫人到了。

汉武帝点了点头。

很快,年轻貌美的鉤弋夫人抱著还是婴儿的皇子刘弗陵走了进来。

鉤弋夫人看到刘进和刘据后,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两人也在这里。但很快她就变得笑意盈盈,就像开屏炫耀的孔雀,连忙向汉武帝行礼,並道:“陛下终於回宫了,可让妾和弗陵度日如年。”

“哇哇哇...”刘弗陵拍著小手,竟然也对著汉武帝哇哇叫著。

汉武帝立即让鉤弋夫人来到自己身边,然后接过刘弗陵,逗著这个幼子,真是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刘进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无语,当娘的献媚也就算了,一岁多的小婴儿竟然也会爭宠。

刘进忍不住瞥向刘据,心想老爹啊,你怎么和人家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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