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鞭三响,百官如雕塑般肃立。

香炉青烟笔直上升,殿中静得能听见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穿著绿色官袍的盛紘偷摸瞧了眼站在武官中后段的李瑜,又马上躬了身子,將笏板放在身前。

今日是朝会,暗流涌动,恐怕一大掛人都会受到牵连。

盛紘感觉自己很幸运。

在这个暗流涌动的朝堂之中,他唯一的背景是王老太师的微薄人脉。

自己的职位更是与朝堂爭斗没什么关係。

因此不必担心此次风波波及到自己。

官家开口之后,就见新晋的御史秦齐手持笏板,声音尖利:

“陛下!臣秦齐,泣血弹劾首辅文彦博!”

“其罪有三:一,淮南新政,苛政猛於虎,逼反良民,此谓不仁。”

“二,所用非人,沈缄之辈曲解圣意,此谓不明。”

“三,事发之后,唯有请罪,却无善后之策,此谓不忠!如此不仁、不明、不忠之辈,岂可再居相位?臣恳请陛下,罢黜文彦博,交付有司严议!”

秦齐是扬州秦氏出身,此次新政损害了他们扬州本土大族的利益,在不知哪位阁老的推动下率先站出来弹劾文彦博。

赵禎面色平和,並没有回应秦齐,只是指尖轻轻点著龙案上沈缄的请罪札子,许久才抬眼,望向文彦博。

赵禎语气温和,看著这位伴隨他多年的宰辅,带著无形的压力开口道:“文卿,淮南路转运使沈缄的请罪札子,言其『识见短浅,驭下无方,致使良法生弊,惊扰圣听』,愿一力承担罪责。”

文彦博似乎已经几夜没合眼,听闻此话,手持玉笏,缓步出班,身形略显疲惫,语调沉静:

“陛下,沈缄有罪,罪在未能通达权变。”

“然究其根源,是臣坐而论道,所擬新政章程过於峻急,犹如悬千金於市,却未虑及胥吏如饿殍,见利必爭,终至扰民。”

“此非执行之失,实乃制定之误。臣……恳请陛下,允臣辞去相位,付有司议罪,以正朝纲。”

韩章的眼神微眯,文彦博此话,看似揽责,实则是以退为进。

如果全是制定之误,那一同制定这项政策的內阁乃至官家岂不是都有责任?

他向他得意门生钟明使了个眼神。

钟明得了自家大人意思,立即出班,神色凛然。

“陛下!臣以为文相过谦了!”

“新政章程,乃文相与诸位相公殫精竭虑所出,博採先王典籍,其法甚善。”

“其弊在地方,在於执行者未能领会朝廷深意,乃至操切行事,曲解良法!”

“沈缄之罪,罪在自身,岂可因此而累及国之柱石?文相若去,新政中輟,此正合因噎废食之古训,臣深以为忧!”

乍一听好像是钟明在开口维护文彦博。

实际上却已经在钉死文彦博及其派系曲解圣意,要求文彦博及其背后派系的人对此负责。

韩章此人向来如此,既然已经確定了要得罪文彦博,那他就不会让文彦博安稳离场。

张浚派系的一位言官站了出来,却是在为文彦博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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