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太公无比欣慰,一路上与谢渊谈笑风生,不多时乔家车队便进了居巢。

此时距离巢湖剿匪已经过去大半月有余,在城中將士与百姓合力修缮之下,居巢早已褪去城破时的残破淒凉,街巷渐復人烟,市井重闻炊烟。

更令人意外的是,近来因传言“朝廷设粥賑济”,且凡自首下山者,不罪其家,仅需充军两年。因此巢湖还有龟山冶父山一带的流民竟纷纷扶老携幼入城。

是的,流民。

巢湖与两山之中,不仅有流寇还有流民。

所谓流民,也就是那些不为非作歹,只因朝廷赋役繁重,所以才躲进深山大泽的本分百姓。

居巢城破之前的每一任居巢县令,都是黄家扶持。

因此,居巢百姓交纳公粮时,要比其他地方多出三成的“折损费”不止!

这也导致,若是是丰年,交完公粮与折损费,居巢百姓尚还能饿个饥荒面瘦。

可一到平常年份甚至是灾年,那就只能找黄家借子家钱,否则全家饿死。

黄家的子家钱,平常年月,月息两成,九出十三归,已属酷烈。而一到灾年,便是月息过五成,且利滚利滚利。

还不上钱就拿田做抵押,田抵了,再还不上就妻女进府为奴为婢。

前些两日乔雨瓷来时,谢渊便在后院枯井坛等地掘出累累白骨。消息传出,不知多少老嫗老父跪於黄府门前,捶胸哀號,声震街巷。

而若不想让妻女流落虎口,就只能带著全家老小遁入深山,垦荒采蕨,苟延残喘。

黄家盘踞居巢近百年,受其欺辱者可不是个小数目,仅仅大半月的功夫,从山中湖里走出的流民,竟就有数千之眾!

如此数量的流民涌入居巢,治安是个大问题,但...

也不是大问题。

分食黄家遗產后,谢渊將其中位於居巢的三百余顷田契,与寻阳周边的家族做了交换。

如今桃源村谢家的田地,已经跨越大別山分支余脉,从桃源村一直连到寻阳城后,就连著寻阳谢府的后院,两者就一墙之隔,整片连成一块,再不用东零西散地管了。

但有了田,还得有人种才行。

按东汉种地是全家上阵——男人下田,女人送饭、织布,大点的孩子拾穗放牛,老人照看菜园。但一户五口人,拼尽全力,也就种得了十五亩旱地,或者七八亩水田。

这三百余顷良田,若全靠自耕,少说也得两千多户人家才能忙得过来,男女老少加起来近万人。

这是个什么概念,寻阳如今明面上的人口也就四五万,算上不进编户齐民的佃农部曲还有流民,也就七八万左右。

两千多户,过万人——谢渊既搞不出来,也不敢,这个规模还是太大了。但也分次分批的悄悄从居巢迁了五百余户流民去了寻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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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直接给这些流民分田。

三百余顷良田,其中一百顷分给了桃源村原本的百户人家。

这一百户,可是谢家基本盘。

此次巢湖剿匪,家家出丁,户户效死,甚至还有父子齐上阵的,就为助他谢渊博个功名。

桃源父老情义,岂能不报?

他不仅为驍勇者上请军功,更是直接让他们从佃农一跃成为地主。

归良籍,再一户发一顷,烈士家中再多发一顷!

一顷百亩,百亩能养六七户!

如今的桃源父老都成了拥有五六户佃农的地主,坐收地租,世守其业,当做谢家护城河。

但正所谓,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人心也经不起诱惑与试探。

桃源百户虽然归了良籍,也的確过上了地主人上人的好日子,但田契实则在还谢渊手中,地隨时能收回来。

其次,剩下的两百顷良田,谢渊一亩未分,尽数收归己有,专用於再去收留直接听命於他的佃农。

至於人从哪来...

眼下虽无法从居巢一次性迁来大批流民,但寻阳背靠大別山,山中流民何止千百?大汉三百余年,土地兼併愈演愈烈,无地可耕的良民,也满城皆是。

他大可慢慢从山间城间田野间,吸纳那些无路可走的百姓。

要不了一两年,他谢渊便能聚三千户於麾下!

到那时,千人入常备部曲,日夜操练,为核心精锐。千人耕作田亩,战时为兵,閒时为农,当做预备役。剩下的就进谢家商队,帮忙运货、护盐、通消息,反正私盐生意一旦铺开,多的是用人的地方。

这两年在庐江爆兵种田,只等黄巾一起,就是两三千兵马在手,天下之大,皆可去也。

乔老太公倒是不知道谢渊想的这么多,但这段时间居巢流民异动,他还是心里有数。

庐江大半衙门里都坐著乔家人,若是没他的点头默许,纵然是五百户分批次去往寻阳,想不被人发现也是断无可能。

不过,这也正常,如今哪个豪族不养兵?

寻阳明面上四万人,但实际各大家族私下养的家丁奴婢佃农部曲加起来,怕都有个三万不止。

乔老太公不太在意这个,他现在只是愈发好奇——“渊儿能力出眾,眼界开阔,还特地在信里让我带盐晶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谢渊的能力越强,他就越好奇。

怀著这般心思,他在谢渊的引领下,步入一处静謐雅致的庭院。门楣高悬匾额,上书“谢府別院”四个大字,墨色沉稳,笔锋內敛。

“这院子...若我没记错,原是万家的吧?”乔老太公目光一转,含笑打量四周。

谢渊点点头,“万家虽未如黄家那般通匪作乱,但剿匪不力、失守城池,终究难辞其咎。好歹也算助过阵,总得给个体面。这宅子,我拿十颗贼首换来的——正好替他家长子功过相抵。”

“渊儿你啊,这等事情以后在外面莫要放到檯面上说,免得引人詬病。”

乔老太公嘴上告诫,眼角眉梢却藏不住笑意。

这种事都对自己讲,明显是谢渊已经把自己当做了自己人。

正说著,院內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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