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越战越怒,枪法愈发狠辣,专攻谢渊破绽;谢渊则全凭《千重山》打熬出的筋骨硬撑——力虽不如,但耐力绵长,脚步不乱,刀势不散。

二十合!

张宝一记回枪挑向谢渊下頜,谢渊仰身急避,但髮带依旧被枪尖挑断,黑髮散落。

谢渊额前滑落血丝,混著汗水淌进右眼,视野一片猩红,可谢渊那双眸子,依旧如钉子般死死咬住张宝。

张宝乃黄巾军核心人物,自然也是勇武过人,而他不过十三,身骨尚未长成,气力虽雄,终究难敌壮年之威。

更致命的是——手中兵刃,天壤之別!

张宝手中寒枪,名曰“天龙破城”,枪长一丈二尺,通体玄黑,如墨龙盘空,重一百八十余斤,非力拔山兮者莫能举,遑论舞动!

传闻此枪,乃春秋名將吴起镇守西河,观龙脊山崩云裂之势,召天下第一铸师欧冶子,熔百链钢、锻龙纹铁,七昼夜不熄炉火,方成此破阵神兵!

神兵!

而他谢渊手上——平平无奇大砍刀!

二十回合打下来,这刀都快被磕成锯子。

“此人力道太猛,不能正面硬抗了。”

一念及此,谢渊准备改变战法。

见他脚步变化,张宝舞了个枪,一枪捅出,沉声道:“小郎君,我惜你才华慧眼,亦听出你心怀天下!而如今苍生倒悬,黎庶如沸,为何你就是不肯助我?!”

谢渊侧身急闪,却被枪势变招扫中肩胛,所幸横刀格挡,整个人仍被震退七八步,靴底在甲板上犁出两道深痕。

面对张宝问题,谢渊环顾四周,眼见烟尘散去,敌我皆远,唯余二人对峙於船头残月之下,他便抹去嘴角血渍,不再掩饰自己的想法。

“助你?如何助你?!

我观你太平道本质也不过是一层压一层,阶级森严,若是助你上位,不过是换了尊神来吃这天下。

其二,你太平道口號震天,可曾想过——推翻汉室之后,如何安天下?!莫非让那些目不识丁的渠帅、只会念符水的祭酒,去替士族治国?!他们能理赋税?能断刑狱?能御外寇?!”

张宝听的眉头紧锁,低吼道:“如何不能!他们本是农夫出身,亲歷饥寒,深知民瘼!若掌权柄,自当与百姓同甘共苦!”

谢渊抬手抹去嘴角血渍,眼中再无遮掩,唯余冷峻清明,“草民出身便懂民间疾苦?!我且问你——今日之士族,高坐庙堂的士族,哪一家先祖不是躬耕陇亩的黔首?!

枉你还自称地公將军!我再问你,若有一人,他今日是农民,可明日他隨你举事,待黄天既立,他广占田亩,蓄养部曲,更成你座下新贵,手握生杀之权!

到那时,他是农民,还是早已成了你今日誓要打倒的士族、豪右?!”

洪钟大吕!

此话如雷贯耳,张宝浑身一震,双眸暴突,喉头滚动:“我...”

“你?!”

谢渊气势更盛,上前一步:“你就如那被一叶障目之稚童,只想著让那龙椅换人坐一坐,便能天下太平,却从不问那龙椅本身是否已经出了问题!

不问它是否太高——高到听不见百姓哭声;不问它是否太大——大到吞尽天下膏血;更不问它是否太重——重到压得这天下苍生喘不过气来,以至人人形畸心曲,世如鬼蜮?!

亦或是说,你心中所图从来不是救万民於水火,不过...是想自己坐那龙椅而已?!”

话音未落,湖风骤止。

残月如霜,照见张宝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泛赤。

他握枪的手剧烈颤抖,指节发白,枪尖垂地。

良久,他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却不再低吼,而是嘶哑如裂帛:“你...你怎敢...如此污我初心?!”

谢渊缓缓摇头,目光如寒江沉星:“哪个开国之主,不曾怀济世之志、悯民之心?可人心易移,权柄难御,古来几人能免?!况且...”

说到这里,谢渊蹙眉犹豫片刻,但见张宝神色颓然,不似作假,最终还是开口道:“就算你真的心怀万民,但...你当真以为你们此番能成事?连那譙县曹孟德都知你太平道势大,你以为朝中袞袞诸公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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