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一名看起来四十余岁的中年道士,面容清癯,三缕长须,眼神温润平和,却又深邃如海,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穿著简单的青色道袍,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其气息內敛,但竹观鱼敏锐的感知却能察觉到,这道人体內蕴含的力量,如同潜藏深渊的蛟龙,远比守山弟子深厚浩瀚得多。
“玄璣师叔!”冷峻弟子连忙躬身行礼,將玉牌呈上,“便是此人持此玉牌前来,还带著一个女童,说是福师伯临终所託……”
被称为玄璣道人的中年道士接过玉牌,只看了一眼,脸色便凝重起来。
他指尖轻轻拂过玉牌上那暗红色的血渍,眼中掠过一丝深深的痛楚与追忆。
他抬头,目光首先落在竹观鱼身上。
目光扫过的瞬间,竹观鱼感到自己仿佛被里外看了个通透,但他早有准备,体內《锻骨拳》劲力自然流转,表现出七段武者应有的气血强度,同时微微垂下眼帘,姿態谦恭。
“嗯?”玄璣道人轻轻惊咦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年纪轻轻,竟已至七段圆满?根基打得如此扎实,难得。”
他的目光並未在竹观鱼身上过多停留,隨即转向他身后的赵玉书。
这一看,玄璣道人的眼神陡然变了。
那是一种极度震惊、难以置信,甚至带著一丝狂喜的目光。
他一步跨出,瞬间越过数丈距离,来到赵玉书面前,蹲下身,目光灼灼地仔细端详著她,手指甚至无意识地微微抬起,似乎想触碰確认,又怕唐突。
赵玉书被他看得浑身发抖,小脸煞白,紧紧抓住竹观鱼的衣角,几乎要哭出来。
“冰肌玉骨……天成体质……真的是……和师祖他老人家一般的……”玄璣道人喃喃自语,声音都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天佑我归真一脉,天佑我归真一脉啊!”
他猛地站起身,看向竹观鱼,语气急切无比:“你说,是福师兄临终託付於你?赵家……出了何事?福师兄他们……如何去的?”
竹观鱼面露悲戚,將赵家寿宴惊变、赵元武勾结洋人弒父作乱、福伯为掩护他们突围而浴血战死的经过,简略却清晰地敘述了一遍。
玄璣道人听得面色连连变幻,时而愤怒,时而悲痛,最终化作一声长嘆,眼中儘是哀伤:“福师兄他们……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当年他们若肯留在山中,又何至於……”
他摇摇头,似乎不愿再多提往事,目光再次落到赵玉书身上,眼神变得无比柔和与坚定:“孩子,莫怕。”他声音温和,带著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从此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
他又看向竹观鱼,郑重拱手:“竹小友,护送之恩,揭露真相之义,归真门上下,铭记於心。”
竹观鱼连忙还礼:“道长言重了,福伯於我有授艺之恩,算是我的恩师,临终所託,观鱼万死不辞。”
玄璣道人点点头,对那冷峻弟子吩咐道:“清风,你先带这位竹小友去客舍安顿,好生款待,不可怠慢。”
“是,师叔。”
玄璣道人则亲自向赵玉书伸出手,声音愈发温和:“玉书是吧?跟我来,带你去见见以后你学本事的地方,好不好?”
赵玉书仰头看著玄璣道人,又看看竹观鱼,眼中满是彷徨。
竹观鱼对她微微点头,眼神示意她安心。
赵玉书这才犹豫著,慢慢伸出小手,放入玄璣道人宽大的掌心。
玄璣道人牵著她,一步步向那云雾深处的山门楼阁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山道尽头。
竹观鱼看著他们消失的方向,心中波澜微起。
第一步,总算踏进来了。
这归真门,水比想像得更深。
福伯的过往,赵玉书的体质,还有那位神秘的“师祖”……
清风弟子走到他身边,语气比之前客气了十倍不止:“竹先生,请隨我来。”
竹观鱼收回目光,脸上恢復了一贯的温润谦和,微微一笑:“有劳清风道长了。”
他跟著清风,踏上另一条岔路,走向客舍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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