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苏浑身疼痛,五臟六腑仿佛被挤压在了一起,那种痛彻心扉的刀割感,撕裂著她的灵魂。猛然间,她睁开眼睛,一股新鲜的空气压进了她的身体里面。她大口地喘著气,不禁大喊起来。
“苏苏,苏苏,你醒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传到了她的耳里,扎得脑袋疼。她茫然地寻向声音,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娘!”李云苏不作他想,抱紧了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嚎啕大哭。
“乖乖,娘在,娘一直都在。”林氏也哭泣了起来。
“娘,这是地府吗?我怎么看到你了?娘,我想你呀,我一直想你。”李云苏哭得昏天黑地。
“傻孩子,什么地府呀。这是你的闺房呀。你这一跌,是怎么了?”
李云苏闻林氏身上淡淡的鹅梨帐中香,看著周围。紫藤色的罗帐,还有床尾的红眼白兔灯,真真是她自己的床。她再看向母亲,一身黛青常服,挽著盘桓髻,斜插两支白玉簪。李云苏伸手摸著母亲的眼眉,柔柔的,確信正是日夜思念的娘亲,不由又一阵悲戚。
“乖囡囡,娘抱抱”,林氏拉过李云苏,揉在怀里。
李云苏突然发现自己能被母亲一把抱住,伸手看著,五指短短胖胖。再看向自己的身体,正穿著月白直领对襟寢衣,袖口上是娘亲亲手袖的缠枝桃纹。她抹著眼泪,支撑起身体,跪坐在母亲面前,正看见铜镜里面自己的脸,圆嘟嘟的,梳著双丫髻。
“娘,我怎么了?”李云苏怔怔地问。
“你都昏睡三日了!怎么那么顽皮!这老高的树,怎么能爬上去?娘都急死了。”
李云苏仔细端详母亲的脸,眼角底下都是乌青,不由一阵心疼。“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心里想著,这到底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在扬州风月无边楼上,明明跳楼了?自己不是已经十八岁了?再回想,上一世九岁时,確实和裴世衍在后园爬树,从树上掉了下来。莫非上天感到了自己的无穷恨意?还是之前只是一场梦?如果是梦,为何那么真切,那么痛?如果不是梦,这难道是天意?让自己重活一世?难道如今是在梦里?想到这里,她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下,很疼。
“你作什么?跌傻了不成?”母亲立即抓住她小小的手。
“娘!”李云苏確认了自己现在不是在梦,悲从中来,林氏又紧紧搂她入怀中,吻著她的额头。
挽菱听到了房里的动静,端著面盆进来,眼眶红红的,绞了帕子。林氏接过帕子,轻轻给李云苏擦著脸。“乖乖不哭,醒了就好,以后小心著点,我们家苏苏都是大姑娘了。”
“姑娘刚醒,且先用点”,采蘼端著米粥递到林氏手边。挽菱和采蘼是李云苏的贴身婢女,比她大六七岁。云苏看著她们,不知道上一世她们最终的结局,想来也是飘零,眼眶又渗出泪水。林氏调著米粥,吩咐道,“拾枫去稟告一下老太太。熨茗去一趟国公爷处。”门外俏俏应了两声,一阵小跑声而去。
李云苏心里著急想確认之前的经歷到底是梦,还是自己重活一世,胡乱抹一下脸,软软说:“娘,我不想喝白粥,我想吃娘做的桂粥。好饿!”
林氏不由笑出来,“你呀,真真还是一个孩子!娘去做!”说罢,又將碗递还给了采蘼。“挽菱,你伺候姑娘更衣。”带著采蘼离开了。
“挽菱,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李云苏盘坐在床上娇娇地问。
“姑娘,今天是六月十三”,挽菱理著箱笼回答。
“哪一年?”
“绍绪三年。”说著拿著一身云罗湘妃对襟衫,罗霜白百褶裙出来。李云苏看著这一身不由想到风月无边那夜,冷冷道,“不要这身”,挽菱一阵愕然。
李云苏细细想著,绍绪三年有什么事,她要確认自己到底是一场梦,还是重生了。突然想到七月里,家里池塘里开了一朵墨莲,祖母大喜,称是菩萨显灵,邀了京城好多夫人小姐来家做客赏莲。倘若此事再有发生,那自己便是重生了,李云苏突然有点激动。
可即便重生了,离开超绪四年祖母二月生辰也不足一年了。自己现在还那么小,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自己能做什么呢?一阵丧气突上心头,她又不由捧著脸苦恼起来。还是应该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挽菱,衍哥哥这两天有来吗?”
挽菱捧著另一身衣裳而来,李云苏隨著她摆弄,“裴公子可惨了,被裴老爷在家中祠堂罚跪。”
“那你过会给大哥递个信,请他去一趟裴府,就说我醒了。”
“哎!”挽菱笑吟吟地应了。
林氏不一会也回来了,端著桂粥。李云苏做在桌边捧著这碗热腾腾的粥,才真真觉著饿了。
晚间,李父来到李云苏房间。“父亲”,李云苏行了一个礼,快步上前搀住了父亲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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