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拉补充道:

“这个名头来自铁则中的一句箴言。

『死拒者將生命摆上了天平,只是死神拒绝了他。』

冒犯死拒者,是流浪者铁则中最重的罪名之一,几乎等同於背叛部族。”

听完这俩人二人转似的解释后,任尔终於把逻辑串上了。

合著自己是多了个称號?

而这几人下跪请罪,不仅是出於愧疚,更是因他“死拒者”的身份:

铁则从不讲什么不知者无罪,而是只看结果。

他成为了死拒者,那么,辱骂他就是触犯铁则。

所以,为了愧疚、也为了从轻发落的可能,这些流浪者负荆请罪来了。

在营地的一片寂静中,任尔很快想好了应对。

他没去看面露乞求的莱拉和巴克,而是对跪著的流浪者们说:

“抬起头来。”

跪著的人依言抬头。

黑髮黑眼的年轻人,望著眼前几乎被羞愧压垮的汉子们,沉默片刻,终於开口:

“说实话,听到你们骂我时……我確实是有点生气的。”

他摸了摸鼻子,语气儘量轻鬆:

“当时我正在犹豫是该留下和你们並肩作战,还是逃走。

退到货车后面,只是因为心不在焉,下意识想跟著別的车。

但拿別人的命吸引火力这种想法,我倒真没有过。

这……太没品了。”

巴克义眼一转,上前一步疑问道:

“那后来……为什么又决定按喇叭引开塔塔洛克了?”

任尔轻笑:

“因为我听到了哭声。”

他望向人群,依稀辨认出几张错愕而稚嫩的脸——是当时运货车上的乘客们。

他们其实都在15岁以上,但比起防卫队眾人,確实算年轻。

“哭声其实很小,几乎要被其他动静淹没……但我听到了。”

任尔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一刻我没想太多。就觉得……车上的是还没成年的孩子。

在那种情况下,我不能看著他们死。

所以就按了喇叭,把沙虫引过来了。”

他看向老流浪者们,眼神里没有责怪,反而带著清晰的坦诚和理解。

“不过从你们的角度看,我的犹豫確实很像等別人先遭殃、吸引塔塔洛克。

换做是我,大概率也会有同样的想法。因此,你们的反应……

我理解。”

这句话让老流浪者猛地抬头。

泪水混著脸上的沙土滚落下来,他嘴唇哆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其他几人也红了眼眶,將头埋得更低,肩膀颤抖得更厉害。

任尔没有说“原谅”。

但这句“我理解”的分量,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宽恕:

它承认了他们行为的合理性,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洗刷了他们的大部分罪孽。

“任……任尔兄弟……”

除了老流浪者的哽咽,篝火旁依旧安静。

可气氛已从先前的凝重,转为一种开始流动的缓和;人们眼中的狂热里,也多了一分敬重。

任尔则恢復平时略带懒散的平和语气,说道:

“所以,都起来吧。命你们自己留著,好好活著比什么都强。

一定要表达歉意的话……”

他邪恶一笑,故意停顿片刻,让所有人下意识屏息。

“就把以后冰茶和香菸的份额分我五……分我十分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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