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胡宗宪对郝师爷刮目相看,他发现,郝师爷身上有种洒脱,与郝师爷阴惻惻的形象截然不同,若郝师爷吃得再壮些,应该能挺俊秀的,“你还挺大度。”
“揍他俩一顿是免不了的,等我歇歇,再去踹他们两脚!”
胡宗宪一愣,隨后开怀大笑。
这才是你!
“乾爹!儿子该死!儿子该死!”
黄锦脸肿得像塞了个大包子,昨日给嘉靖磕头,今天还要给乾爹郑公公磕头。
是!这两位司礼监大璫足足在太祖石碑前跪了一天一夜!
要知道,那地砖硬得跟铁一样,为了雨后行走防滑,地砖上被雕琢成一道一道的,跪上一会儿,冰冷的刺痛直往骨头缝里钻!
但稟笔太监黄锦的腿瞅著没啥事。
原来是这俩人跪著的时候,嘉靖念及旧情,派人送去两个蒲团,黄锦垫了,郑迁没垫。
没垫膝盖的郑公公可比黄锦惨多了,
只见郑公公歪在铺著白虎皮的炕上,两条腿伸出炕,正正好好置在梨木三足脚踏上。左右各一个小太监,一个用掐子掐去郑公公腿上破皮,另一个则涂抹宫內太医院黑药膏。
这黑药膏也是嘉靖送来的。
但,嘉靖这次只送来了一人份。
择掉破皮创口,没让郑公公难受,倒是药膏臭得熏人,让郑公公止不住想到昨天竟吞下了黄锦的血痰!
嘉靖还问他是啥味的!
黄锦聒噪得很,郑公公听著闹心,脸上满是暴戾,喝道,
“行了!”
左右两个小太监忙嚇得停住。
郑公公转瞬又平静下来,“不是说你们,你们继续。狗儿啊,我们都是陛下的狗,陛下的奴才,咱家比你早进宫十年,当得上你一句乾爹,哪有爹怪儿子的道理?你说是吧。”
黄锦怔忡,从青词的事后,他没一件事做对,黄锦想著,既然说什么做什么都错,不如反著来。他本想说不是,反著来便说:“是,是,乾爹最疼儿子了,没有乾爹,儿子什么都不是。”
司礼监掌印太监郑迁抬手,左右小太监这次停的妥当,见郑公公要撑起身子,两个小太监忙上前帮忙,扶正郑公公后,郑公公用手指颳了下小太监的脸蛋,
“狗儿啊,看到你,咱家就想起以前的我,以前咱家也是在这跪著。炕上躺著咱家乾爹,前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咱家只知他姓何,咱家到现在不知道他全名叫什么。
你比当年的咱家强多了,最起码,你知道咱家名字。”
黄锦赔笑,
將郑公公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拆开了揉碎了放嘴里嚼。
郑公公眼中闪过追忆,带著恨,“乾爹对咱家可好啊,一句话不对付就打,挨骂更是家常便饭,咱家从入宫那一天起,便是受著辱过来的,吃下你的血痰而已,算不得什么。
咱家那乾爹现在还活著呢,看皇陵去嘍。上次见他是八年前的事,他瞅著咱家,比看到亲爷爷还亲,咱家站著,他就不敢坐著。看他那样,咱家以为从前的事是记错了。
后来咱家想明白了,太监啊,都是一股风儿,指不定今天我行,明天你行的...”
郑公公绵里藏针说了一堆,黄锦前头还能跟住,后头便完全想不通了,
“罢了,你也別多想,人岁数大了,就是爱想以前的事。你把火盆添点碳就退了吧,咱家乏了。”
说完,郑公公侧躺在炕上,一只手垫在脑袋下,没一会儿,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黄锦放轻动作,又往铜火盆里夹进五六块银炭。
这炭好啊,烧著不起味不生烟,看著银炭烧透,黄锦脚步无声退出去。
郑公公又睁开眼,瞧著那铜火盆...看得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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