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官?”
“嗯,买官。”胡宗宪脸扭到別处,故意不看郝师爷,“买官是这些法子中最不靠谱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银,买个知府就要十几万两银子,知县少则几千,多则几万,还要看买下的县令在哪。若是苏杭一带的知县,恐怕卖得比知府还贵。
累死你都凑不出这些钱。”
实则,胡宗宪早为郝师爷安排好了上进之路。
“太爷放心!为官做人都要堂堂正正!小人绝不助长不正之风!”
胡宗宪勾了勾嘴角,益都县前头的青石山上好似有什么,胡宗宪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
两人视线一对,
许久不见带来的些许隔阂荡然无存。
胡宗宪奇怪著呢。若只听郝师爷做事,不见郝师爷其人,保证恨透了这人。可真和郝师爷共事下来,胡宗宪却觉得他比谁都好,比谁都可靠。
郝师爷这边赔笑著,心中盘算著,
看来只剩找个知府以上的大官荐官,或是再苦一苦益都县百姓,无论哪种法子,把我们这位太爷扶上去才是真!
胡宗宪做了大官,他会推荐自己。就算他不推荐,高升后也会离开益都县,自己就能接著搜刮。
再说,干完马同知这一票,又能挣不少!
努力!奋斗!
郝师爷是个外来者。刚来这儿的时候,郝师爷信心满满,早早准备好连中三元,宰执天下!可真到上考场那一天,连县试都没考过!
第一次考不上时,郝师爷没当回事,以为是发挥失常,再考就是!
可等到第二次,第三次,郝师爷察觉到不对劲了!
郝师爷脑中的知识,在科举考试中全是没用的知识!他连八股也写不明白!
等他学透八股,再融会贯通后,恐怕跟范进一个年纪了。况且,郝师爷意识到,就算考中了,也考不到全国第一,全县第一都得要看运气。
思来想去,这还考个屁?
不如发挥自己长处算了。
这才有了今天的郝师爷。
但郝师爷的志向从来没变过,
当官!
当大官!
这操蛋的世道,除了士算是人,其余的农、工、商都不算人,牲畜而已。
不要说郝师爷市侩,没有革新天地的志向,官当不成,天大的志向不过幻想罢了。
至於说郝师爷咋不搞盐呢!咋不发展科技呢?!科学技术是第一生產力云云!
你们是真怕郝师爷死得不够快啊!
没有官身的情况下,郝师爷能握住益都县这么大一块利益盘子,已是人中龙凤了。再把盘子做大...那,马同知便不会来得这么晚了。
“主薄典史你要如何处置?”
“我能如何处置?”郝师爷引经据典,“《大明律》写著,六品以下官员听分巡御史、按察司並分司取问明白,议擬闻奏区处。太爷走流程就是。我算著日子呢,等青州巡按审完这俩傻子,押到京城时,姓马的差不多也倒嘍。他俩没活路。”
胡宗宪略有惊讶,他本以为郝师爷是睚眥必报的人,得知主薄和典史敢背叛他,必须狠整一通,所以胡宗宪先把这俩人收押,等著郝师爷回来泄愤,
“你就放过他们了?”
“我巴不得他俩死,狗东西一点立场都没有,”郝师爷笑骂,丝毫不生气,“不过,他俩叛得合理,我与他俩没什么交情。有同利者有同好,下到贩夫走卒,上到各部尚书,不都是这回事吗?
能挣到钱的时候,亲的跟那什么似的,年龄近点的互称兄弟,年龄远点的认为父子,呵呵,等到没油水可捞,什么父子兄弟,全要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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