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斯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標准的教会礼仪。

“主教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

此时,因斯的內心十分忐忑,心臟几乎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但阿尔伯特主教只是静静地注视著因斯,没有多余的动作。

下一秒,老者的眸子中似有一道闪电不断跃动,只听见他轻声说道:“原谅我,孩子,是我疏忽了。”

话音刚落,那股压迫在因斯胸口的威压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感,仿佛因斯正漂浮在清凉的海面上,隨波逐流一般。

“这样好点了吗?孩子。”阿尔伯特主教的声音十分温柔,他微微一笑,比起教会中的主教,他现在更像是一位慈祥的老者,“坐吧,孩子,不用那么拘谨。”

因斯缓缓坐下:“万分感谢,主教大人。”

两人位居这长桌的两端。

“因斯,你拿著的是什么?”

因斯將手上的文件快步递交给阿尔伯特主教。

“是这次白珍珠號事件的报告。”

“哦。我也听说那件事情了。你和其他的超凡者一起拯救了整艘船?”

因斯犹豫片刻后,回答:“是的,主教大人。”

“那群信仰深渊的傢伙正是越来越囂张了。”

阿尔伯特主教的目光扫过这份因斯整理好的报告,一目十行,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报告的一页,迟迟没有翻过去。

平静的眼神突然波动了一下,因斯敏锐地捕捉到。

“报告中的“黄光”是什么?”

因斯將自己所见闻到的有关於这个“黄光”的所有事宜与细节尽数告诉了阿尔伯特主教。

老者平静地闭上眼睛,点点头。

“这份报告整理的很好,我会带回去看,不用紧张因斯,我听埃文斯说他很看好你,你的心性很沉稳,少说多做,这很好。”

埃文斯正是因斯『惩罚者』小队的队长,也是阿尔伯特主教手下的『审判官』,是他的得力心腹。

“听说,你的功勋足够晋升了?”

因斯点点头:“是的,主教大人。”

“让他们准备起来吧,趁我还在庞贝,我来辅助你的晋升仪式。”

“真的吗?主教大人。”因斯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光是震惊,更多的还有兴奋,阿尔伯特主教至少是一个位格4的存在,这样的存在辅助他的晋升仪式意味著,几乎可以说晋升仪式没有任何的风险,“万分感谢,主教大人。”

“坐吧,就坐在这里。”因斯刚准备回到原本的位置,阿尔伯特主教就让他留下,直接坐在自己的一旁。

“其实,我找你,没有什么大事,你表现一直很好,埃文斯一直认为你是『审判官』的好苗子。”

但话到这里,阿尔伯特主教突然起身,而在他们头顶的穹顶上,那个水晶球內的突然雷声大作,將阴云染成了炽白色。

“所以......孩子,你在紧张什么呢?”

阿尔伯特主教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那股被收起的威压再一次释放出来,压迫在因斯的身上,让他不禁大口喘气。

因斯皮肤的表面开始出现一些像鱼一样的幻彩鳞片,胸膛两侧连接著大臂突然出现一层薄薄的膜。

下一秒,因斯痛苦地捂住脑袋,身体不自觉地抖动起来。

仅仅只是威压,几乎就要让因斯失控。

但阿尔伯特主教的声音却十分悠然,不紧不慢:“孩子,你的心跳出卖了你,那不是见到我时的紧张,那是畏惧...你害怕见到我,害怕我知晓某个真相!”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但却如同闷雷一般在因斯耳边炸响。

“你是谁......你藏在这孩子的身体里吗......”

就在因斯即將晕厥过去的时候,所有的威压,压迫突然消失了。

因斯的背后已经全数被冷汗浸湿,心臟加速地跳动著,惊魂未定。

“我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孩子。”老者的话语似有安抚作用一般,让因斯逐渐平静了下来,“但我没想到,你们竟然接触到那么危险的东西,刚刚我在检查你体內是否有祂的印记。”

祂?

“主教大人,难道是那黄光?”

阿尔伯特主教点点头,不再多说。

因斯也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既然主教没有说下去,那么就代表著这不是他现在需要知道的事情。

“其实孩子,这一次,我来找你,只是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回头告诉那个老傢伙,他的宝贝孙子怎么样了。”

因斯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干练的身影。

“爷爷吗?”

克利夫·霍顿,因斯的爷爷,隶属於皇家海军舰队,职位是海军上將,拥有一整只舰队的直接指挥权,曾参加过多次大型海战,曾被伊索王室直接表彰过。

而且更加匪夷所思的是,据因斯所知,他的爷爷,克利夫·霍顿不是一名超凡者。

“那个老傢伙叫你不要再去调查那件事情了,因斯。”

阿尔伯特主教平静地看著因斯。

“爷爷...他现在...?”

“他还在海上,至於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主教大人,我骗不过您。”

“是的。”

“所以,您也知道让我放弃调查是不可能的,但您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吗?”

“也许。”

“您会告诉我吗?”

“不会。”

“是因为与王室有协定吗?还是这个事情本身就是不能告诉我们这些低位格的存在?”

阿尔伯特主教没有回答。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因斯点点头。

“谢谢您,主教大人,谢谢您几次帮我。”

因斯诚挚地感谢著阿尔伯特主教,他知道自己几次越界的行为:偷偷查看神父级別才能查看的卷宗,或是以『惩罚者』的名字擅自追捕相关的线人等等.......

虽然最终都没有酿成大祸,但毫无疑问,这些越界的行为都是被明令禁止的。

而且退一步来说,它们也没有为因斯带来他想要的真相或是线索。

但犯过的错误不会凭空消失,因斯也知道这些烂摊子最终被是被谁收拾的。

正因如此,他会这样感谢阿尔伯特主教。

“谢谢你爷爷吧。因斯,你是个好孩子,但那不足以让我帮你。”

因斯不是莽夫,他当然知道这些行为的后果,但他也知道爷爷与阿尔伯特主教之间的情谊。

因斯承认这很自私,但他没有选择,为了真相,他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信誉。

他试探著底线,行走於深渊的边缘。

一直到如今阿尔伯特主教的出现,因斯知道自己的试探到此结束了。

如若再犯,恐怕等待他的就是货真价实的审判了。

不过好在,他现在有了帮手,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也没必要继续鋌而走险了。

“孩子,你並不愚蠢。有些真相本身就是风暴,靠近的人只会被撕成碎片。”

因斯沉默著,坚定地回答:“我会没有迟疑地走进风暴之中。”

“我想知道父亲到底为什么而付出一切。”

“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

因斯直视著阿尔伯特大主教,眼神没有丝毫闪躲。

而这位沉默的老者最终只得苦笑一声,在心里嘀咕一句。

霍顿家的崽子......都是一个德行啊......

隔了两辈...竟然在做一样的事情...

“你可以走了,孩子。”

因斯起身敬重地鞠了个躬。

阿尔伯特看著因斯远去的身影,突然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这里,你要晋升,就直接来找我吧。”

“真的很感谢您。”

因斯的声音逐渐远去,他缓缓推开门离开了房间,独留下这位年过半百的老者,无声地端坐在座位之上,深沉的眼中闪过雷霆般的火光,沉默著,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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