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把这几日琢磨出来的道理,用朱標能明白的话告诉他。

他要看看,自己最疼爱的太子,能不能理解並接住接下来对大明全方面的变革,以及交出一份让他满意的答卷。

更重要的是,这场藩王改革,太子会怎么对待他的弟弟们?

……

作为一个帝国的太子,朱標长得就一副好脾气样,眉宇间自带一股宽厚气。

他太清楚自己肩上的担子了。

父皇用雷霆手段打下了江山,而他得用仁政德行,让老百姓喘口气,过踏实日子。

然而此刻他却一脸紧张,双手端著木托盘,一路小跑。

原因无他。

只因方才他在马皇后寢宫陪著閒聊时,贴身太监小跑进来,声音带著吃惊说陛下传唤。

自家老爹这几天把自己关在大本堂,谁也不见,连朝政都撂挑子了,即便是马皇后想要进去也被拒绝。

朱標“噌”地一下站起来,整理好衣冠,就往大本堂这边跑。

刚到殿门口,就看见朱元璋那魁梧的身影在灯笼光底下显得有点孤单,甚至……有点像经歷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朱標赶紧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儿臣参见父皇。”

可等他看清老爹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好傢伙,这才几天没见,父皇脸颊也瘦,平时那双能杀人的眼睛里头,居然藏著痛苦、迷茫和一种“不管了豁出去了”的复杂表情。

“进来吧。”

朱元璋嗓子嘶哑,摆摆手示意让朱標进来,“把门关上。”

“是。”

朱標走进大本堂,轻轻关上了门。

大本堂里又静了下来,只剩下朱元璋翻纸页的沙沙声,和烛火偶尔蹦出的噼啪。

“父皇,您这几日一直待在大本堂,始终没出门,这身子怎么吃得消?”

他把一碗热腾腾的杂粮煎饼放在案上,金黄的饼子上还冒著热气,“这是您最爱吃的饼,趁热吃,娘刚烙的,贴得薄,脆著呢。”

朱元璋本来绷著的脸一下子软了下来。

他伸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咔嚓一声,满嘴都是熟悉的焦香。

“好吃,还是当年那个味,一点没变。”

他嘴里含著饼,声音有点糊,“你娘当初怀你时,咱正率军攻打如今的应天府呢,那时候压力大,整宿睡不著,就想著『要是这时候能吃咱家妹子烙的饼就好了』。”

朱標笑了,来到朱元璋的身边,“娘知道您好这口,在知道您传唤我时,生怕您饿著,乾脆烙好饼送过来。”

“你娘这辈子跟著咱,没享过几天安稳日子。早年顛沛流离,后来咱登了基,她又总操心宫里宫外的事,连顿热饭都难得准时吃。”

朱元璋笑著摇摇头,突然一顿,想起那本书里记载马皇后的病史日期,声音低了些,带著几分不易察觉的悵然,手里的饼也不香了。

“这两日召天下名医,给你娘瞧瞧身体,名医得好好选,別叫那些只会糊弄人的庸医坏了大事。”

朱標听出父皇话里的郑重,忙应道:“儿子明白,这就吩咐下去,从太医院里挑最得力的御医,再传令各省,若有擅长调理女科的民间医者,也一併请来京城,务必让娘安心调养。”

他说著,见父皇眉头仍未舒展,心里隱隱猜著或许还有別的事,便又轻声问:“父皇今日召儿子来,除了娘的身子,是不是还有別的吩咐?”

朱元璋抬眼看向朱標,手指在案上轻轻叩了叩,案上堆叠的奏章里,最上面一本封皮上写著“藩王岁禄疏”几个字。

他沉默片刻,伸手將那本奏章抽了出来,推到朱標面前:“你先看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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