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下映，新片

下午三点，中影集团大楼。在秘书的引领下，他再次走进韩三平宽敞气派的办公室。

红木办公桌，整排的书柜，空气中瀰漫著上好普洱的醇厚香气。

韩三平从办公桌后站起身，热情地迎上来握手：“林木导演，恭喜恭喜！现在是真正的名利双收啊！”

“全靠韩总和中影当初的支持。”林木握手有力，笑容得体。

一番关於票房、口碑、媒体热潮的必要寒暄过后，两人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落座。秘书悄无声息地斟好茶后退了出去。话题迅速切入核心。

韩三平从茶几下层拿出一份简单的报告，大致介绍了几个主要地区（香港、台湾、新加坡、马来西亚，以及日韩）实力发行商的初步报价意向。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前景很不错。怎么样，林木导演？中影这边有最成熟的海外发行渠道和谈判团队，可以负责帮你全部谈下来，代理费按行业老规矩走，肯定帮你爭取到最优厚的分成条件。你只管放心创作，这些琐事交给我们就好。”

这是最常规、也是最稳妥的做法。风险共担，利益共享。

林木端起白瓷茶杯，轻轻吹开浮叶；沉吟了大约十秒，他放下茶杯，抬起头，却说出了一个让对方颇感意外的提议。

“韩总，谢谢中影的好意和费心。不过，我有个不太一样的想法，不如乾脆点，您看中影愿不愿意直接出个价，把这些地区的发行版权一次性打包买断？也省得后续那么多繁琐的沟通和漫长的分帐周期，您这边操作起来也更方便。”

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凝滯了几秒；韩三平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闪动了一下，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年轻人。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竟主动提出买断！这等於將未知的市场风险和潜在收益一次性打包出售。

“买断？”韩三平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沙发背上，手指轻轻敲著扶手，“林木，你是聪明人；你要知道，海外市场变数很大，尤其是文艺爱情片，文化差异、观眾口味、宣传成本都是门槛。买断的话，价格可未必比得上细水长流的分成哦。万一爆了，你可就亏大了。你確定要这么操作？”

他身体前倾，语气加重，带著一丝提醒和试探：“分成模式，虽然慢点，但上限可能更高。中影有信心帮你运作好。”

林木迎著他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闪烁，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稳：“我確定。我相信中影的专业评估和出价会是一个公道的价格。我个人更倾向於简单直接的合作方式，也能让我更专注於下一部电影的创作上。”

接下来的时间，变成了一场看似温和、实则针锋相对的心理博弈。

韩三平纵横业界多年，深諳谈判之道，他如同一位耐心的猎人，开始逐一列举各种风险：东南亚市场盗版猖獗、日韩市场排外性强、欧洲市场口味刁钻……每一个风险点都旨在压低那份最终的买断价格。

林木，虽然年轻，也不被那些风险嚇倒。他只是適时地、轻轻地提一提《建筑学概论》目前在整个亚洲文化圈如日中天的口碑和热度，提一提“林木”和“顾舟”这两个名字在年轻受眾中形成的强大品牌效应和號召力。

拉锯战持续了將近一个小时，茶几上的那壶普洱已经续了多次水，顏色变淡，茶香渐退。

最终，韩三平看著眼前这个沉静得不像23岁青年的导演，忽然朗声笑了起来，笑声打破了办公室里略显紧绷的气氛。

“哈哈，好！后生可畏！我今日才算真正领教了。行！就冲你这份爽快、自信，还有你对创作的专注劲儿，中影交你这个朋友！未来中国电影，还得看你们年轻人！”

他不再绕弯子，伸出三根手指，“三千万人民幣。一口价，买断《建筑学概论》除內地以外的全部海外发行版权。后续盈亏，中影自负！”

林木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这个价格达到了甚至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他伸出手，与韩三平用力一握：“谢谢韩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韩三平的手厚实有力，“年轻人，有魄力，有眼光！我看好你！”

.......

正事谈毕，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融洽。韩三平亲自重新沏了一壶新茶，茶香再次瀰漫开来。

他像是閒聊般问道，“对了，刚才听你说要专注下一部电影。怎么，这么快就有新计划了？现在全行业可都盯著你的动向呢。不知道有多少投资方挥舞著支票本，想找你合作。”

林木接过茶杯，道了声谢，笑了笑，“剧本已经写完了。”

“哦？”韩三平眉毛惊讶地一挑，兴趣大增，“这么快？是什么类型？还是爱情片？趁热打铁，確实是个好选择。”

“算是爱情片，更准確地说，是部都市喜剧爱情片。”林木顿了顿，卖了个关子，然后清晰地说道：“名字叫《丑女大翻身》。”

“《丑女大翻身》？”韩三平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又“讲什么的？这名字听起来就很有戏。”

林木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故事核心是一个因为外貌和体重而备受歧视和忽视的女孩刘娜。她有著惊人的歌唱才华，却始终得不到展示的机会。为了追求爱情和音乐梦想，她接受了一次堪称极端的全身改造，减重、塑形、学习时尚，最终脱胎换骨，以惊艷的形象和歌喉一跃成为知名歌手，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和成功。在这个过程中，她一度迷失了自我，忘记了初心，最终在经歷波折后，重新找回那个真实、虽然不完美但却真诚的自己。故事有点励志，有点搞笑，也有很多对当下社会『顏值即正义』这种浮躁现象的反思和调侃。”

“有意思！很有反差感！和你之前的《建筑学概论》那种纯情细腻、怀旧伤感的风格完全是两个路子！”

韩三平抚掌讚嘆，他瞬间就嗅到了这个题材背后巨大的商业潜力和话题性，“这种顛覆性的转型，很有胆色！是原创故事？”

“不，”林木摇摇头，坦诚道，“故事灵感源自一部韩国漫画。我觉得它的內核非常有趣，具有跨文化的共鸣性，而且里面包含了大量的音乐和歌舞元素，有很大的歌舞片发挥空间。”

“歌舞片？”韩三平再次感到意外，眉头微微蹙起，手指无意识地敲著膝盖，“这在国內可是个相当冷门的类型，几乎没有什么成功的先例。风险不小啊，林木。观眾能接受吗？投资规模也不会小。”

“我知道有风险，”林木承认，“所以我们需要把它做得更热闹，更好看，用强烈的喜剧衝突和动人的爱情故事来包装那些歌舞场面，让它更接地气，更能引发普通观眾的情感共鸣。我相信，只要故事好看，歌舞精彩，观眾会接受的。毕竟，”

他笑了笑，带著一种洞察人心的瞭然，“谁心里没有一个渴望打破现状、华丽『翻身』的梦呢？这本身就是最普世的主题。”

韩三平看著林木忽然明白了，这个年轻人的成功绝非偶然或侥倖。他永远比別人想得更远，行动得更快，敢於挑战常规，並且对自己选择的方向有著无比的坚定和清晰的规划。

“好！”韩三平不再多问，直接表態，“有想法，有衝劲！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年轻人合作。等你的剧本详案和预算出来，第一时间送过来给我看！中影有兴趣继续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