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天子,嶢山之人皆应受天子领袖。”伯满脸狂热说著,竟俯下身,率先向虞昕下拜。

连伯都率先跪下来叩拜。其他族人,不论男女老幼,也紧跟著拜下。

在场站著的,只剩下虞昕和满脸阴沉,站也不是,跪也拉不下脸的老祖母。

虞昕看父亲都跪下来了,嚇了一跳,连忙上去扶起父亲,让眾人都起来。

然而,没有一个人起来。

伯看著虞昕,满脸欣慰,有种挣脱枷锁之感,心头仿佛充满了力量和干劲。

在虞昕再三呼喊拉扯之下,伯这才缓缓起来,牵著虞昕的手。

伯起身之后,其余人才依次起身。

老祖母仿佛瞬间老了许多,颤巍巍的身形愈发佝僂,充满彷徨无助和不知所措。

她想起了她分別在上个冬季、上上个冬季,因为狩猎和遭遇角氏偷袭而死的三个儿子,浑浊的眼眸泛起泪光。

如果他们还在,伯绝不可能敢挑战自己的权威,也没有任何人敢忤逆自己。

部落中的年轻男性,都簇拥著虞昕的父亲,不知为什么,他们都满脸振奋。

倒是虞昕,一直被眾人满脸崇拜的叫『天子』,心头尷尬至极,於是指著自己:“昕!虞昕!”

说了好几遍,大家都反应过来,也就改了口,叫『昕』。

自此,虞昕在这个小部落里,也是正式的有了名字。

伯大手牵起虞昕的手,见他小手上满是血泡,便让虞昕指派一个火正,教导其使用生火的技术。

眾人闻言,都满脸期待,希望能被指派为火正,学习生火的方法。

虞昕想让父亲负责钻木生火,这样可以避免出去狩猎,遇上危险。

虞昕已经后知后觉,这个时代,原始人看起来纯朴老实,很好忽悠。但原始社会貌似又比虞昕想像的要险恶,更充满著危险。

是天子还是妖祸,是处死,还是拥戴,根本靠掌权的人一张嘴决定。

就算自己客观上重燃火种,拯救了部落。

可今天如果没有父亲伯,没有伯挺身而出,为了自己挑战祖母的权威,那自己下场极惨。

想起老祖母看向自己那阴鷙的眼神。成年之前,伯出什么意外的话,等待自己的,恐怕也只有死。

可伯却坚定拒绝了担任火正。

虞昕若有所思,便让伯指派。

伯点头,环顾四周,没有犹豫,选择了鶥。

鶥大喜,开心的蹦了起来,手舞足蹈;她知道自己一旦掌握了生火的方法,必然地位大涨。

其余人没有捞到火正的职位,並没有多失望,看伯的眼神,反而愈发敬畏起来。

巫奭眸光转动,有些惊讶。

他记得数个冬季之前,鶥曾经建议老祖母削减伯的食物,增加其他男性的食物,以此削弱伯的威望,令伯对鶥极度不满。

而且,刚才老祖母要处死昕,鶥却並没有为昕说话;只在伯获得支持之后,才赶快跟著欢呼支持昕。

这样摇摆不定的人,伯也敢任用为火正么?

还让昕將那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宝贵生火技术,教授给鶥。

自己支持伯,真的做对了。

唯有伯,如天般广阔的胸襟,才能带领岩氏,恢復以往的昌盛,乃至走向更远。

想到这儿,巫奭心头愈发坚定。

看向虞昕的狂热眼神,也变得多了一丝真诚了。巫奭突然恭顺的向虞昕提议,应该指派一个士。

“什么是士?”

巫奭解释:“神告诉我,部族中应该有专门狩猎野兽和征战的人,而能领导他们的人要被称为士,士应该由天子您指定。”

既然投靠伯,得罪死了老祖母,那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这是巫奭费尽心机,琢磨半天,想出来的方法,为此绞尽脑汁的创了个『士』的名头。这样,不仅可以增强伯的权威,也进一步架空老祖母的权威。

老祖母的权威,是世代以来,生殖崇拜和母系领袖的传统,以及辨別草木的知识,分配食物带来的。

除了凶悍强大的敌人角部落,已经完全由男性主导,其他熟知的岩氏部落,大多都由女性主导。

从来没人觉得这不对,这是老祖母的权威合法性所在。

伯用虞昕和少量男性支持者,打破这个桎梏,让部落变得与宿敌角部落一样,等其他人冷静下来细想,就会明白这显然是不合理,也不合传统的。

这无疑会对伯的领导,產生疑惑。

巫奭琢磨许久,伯的权威,只能来自於虞昕,所谓的『天子』指认。

这样,伯就是以天的名义、神的名义,领袖其他男性,被尊为士,士在狩猎和征战时,拥有绝对的权威,这样就合理了。

只要伯带领男性不断狩猎,不断征战,权威就会越发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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