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鰲岛的纷扰与喧囂,並未完全隔绝於外界。至少,对於心系爱徒的金灵圣母而言,万里之遥亦不过咫尺。

那一日,眼见无数弟子被劫气与贪念蒙蔽,蜂拥下山,金灵圣母端坐於自家洞府“坎宫”之內,眉心紧蹙,久久难以静修。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二弟子闻仲的身影。

闻仲与其他弟子不同。他下山极早,並非为了封神榜,而是因其性情刚正,道法精深,被上任人皇帝乙钦点,辅佐幼主帝辛,官拜太师,早已深深捲入王朝兴衰与人道洪流之中。如今杀劫已起,他身处漩涡中心,其凶险程度,远非那些想著下山“捡便宜”的弟子可比。

“唉,痴儿…”金灵圣母轻嘆一声。她虽性情刚毅,执法如山,但对自己门下几位亲传弟子,尤其是这常年驻守人间、最为劳苦功高的二徒弟,终究存著一份难以割捨的护犊之情。

念及此处,她不再犹豫。身形一晃,已悄然消失在坎宫之中。並未惊动任何人,甚至连空间都未曾泛起多大涟漪,一道无形无质的金光便已穿透金鰲岛大阵,朝著南赡部洲,朝歌城方向疾驰而去。圣人亲传,大罗金仙巔峰的手段,堪称鬼神莫测。

不过片刻功夫,金灵圣母已悄然降临於商军北海前线大营之外。她敛去所有光华,隱於云端,目光落下。

只见下方军营连绵,煞气冲霄,却亦有一股坚韧不拔的人道军威凝聚不散。中军大帐前,一桿“太师闻”字大旗迎风招展。帐內,一位身穿絳綃衣、面容刚毅、额生第三神目的老者,正凝视图,与一眾將领部署军务,虽鬢角已染风霜,但腰背挺直,声若洪钟,自有股令人心折的威严气度。不是闻仲又是谁?

金灵圣母微微頷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与骄傲。她这徒弟,无论修为还是能力,皆是上上之选。

她传音入密:“仲儿。”

正部署军务的闻仲身形猛地一僵,霍然抬头,眼中神光一闪,隨即对帐內诸將道:“你等先按此策部署,老夫稍后便来。”

遣退眾人,闻仲快步走出大帐,寻一僻静处,对著空中无形之处躬身便拜:“弟子闻仲,恭迎师尊圣驾!师尊为何亲临这凶险之地?”

金光一闪,金灵圣母的身影悄然浮现,她看著爱徒风尘僕僕、甚至带些倦色的面容,语气放缓:“为师为何而来,你当真不知?”

闻仲沉默片刻,恭敬道:“弟子愚钝,请师尊明示。”

“封神量劫已起,劫气瀰漫洪荒,金鰲岛上诸多弟子已被迷了心窍,纷纷下山应劫。”金灵圣母目光锐利地看著他,“你身处劫眼中心,比他们更凶险百倍。仲儿,听为师一言,暂且放下此处俗务,隨我回金鰲岛避过风头再说。人间王朝更迭,乃是天道循环,非你一人之力可挽。”

她的话语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关切。

然而,闻仲闻言,却並未如往常般立刻领命。他抬起头,额间神目虽未睁开,却自有股坚定之意透出。

他再次躬身,声音沉静却有力:“师尊关爱,弟子感激涕零。然…弟子不能从命。”

“为何?”金灵圣母眉头蹙起,“莫非你也贪图那天庭神位?”

“非也。”闻仲摇头,目光扫过远处井然有序的军营,以及更远方那片他守护了数十年的商土,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感情,“师尊,弟子在此数十载,深受两代人皇信重,亦亲眼见证此地百姓从流离到安居之不易。如今北海袁福通勾结左道,掀起叛乱,背后更似有西方影子…百姓重陷战火,王朝动盪不安。弟子…实在於心不忍。”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坚定:“我截教教义,乃是截取一线生机。於天道杀劫中,为万物截取一线生机。如今,於这成汤江山,於这亿万黎民,弟子愿尽绵薄之力,做那『一线生机』!若我等全力施为,或可助其渡过此劫,焕发生机,未必不能爭得一个不同的未来!”

金灵圣母闻言,凤目之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怒其不爭:“糊涂!此乃天道註定之大势,圣人都默许,你不过一大罗金仙,如何抗衡?螳臂当车,徒然送死而已!速隨我回去!”

面对师尊的斥责,闻仲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脊樑。他目光灼灼,如同体內有一股熊熊燃烧的火焰,朗声道:

“丈夫生於天地间,但求问心无愧!师尊,弟子认为想救,就去救!用尽徒弟的智慧、徒弟的力量去救!成功了,是徒弟本事!失败了,大不了一起玩完!但徒弟努力过,挣扎过,为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奋战过!这就够了!错了便承担应有的后果便是!”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这僻静的角落迴荡,带著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与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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