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军猛地睁开眼,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icu病房了。

周围是糊著满墙报纸的老式阁楼。

报纸都泛黄卷边了,印著的“计划生育好“五个黑体字,还带著油墨没干透时被雨水洇过的晕痕。

“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咳咳......“

他下意识地咳了两声,胸腔里却没有熟悉的闷痛感。

这不对!

他记得很清楚,临终前那半年,每咳一次都像要把肺咳出来,护工小张总说“林老您慢点,別急”。

可现在......

林建军抬手摸向自己的胸口。

指尖触到的不是松垮的皮肤和突兀的肋骨,而是紧实的肌肉。

隔著洗得发白的的確良衬衫,能感受到底下血液奔涌的热度。

他再摸自己的脸,肌肤不再沟壑纵横,没有鬆弛的眼袋,指腹蹭过下巴,甚至能摸到点扎手的胡茬。

年轻的胡茬。

这不是他七十岁的身体!

阁楼里闷得像个蒸笼,空气里飘著一股呛人的煤烟味,还混著点隔壁王阿婆熬粥的米香。

窗外传来“叮铃哐当“的声响。

是弄堂里小孩在滚铁环,还有人扯著嗓子喊著,“收废品咯——鸡毛鸭毛换吃咯——”

那声音尖细又清亮,像根针,猛地扎破了他混沌的记忆。

他猛地坐起身,动作快得差点撞到头。

床尾的木箱上,摆著一台“东海牌”半导体收音机。

绿色的外壳掉了块漆,正咿咿呀呀地唱著:“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这是?

林建军的心臟疯狂地擂动起来,他跌跌撞撞地扑到木箱前,抓起收音机。

木质外壳带著阳光晒过的温度,旋钮转动时发出“咔噠“的脆响。

他胡乱地调著台,直到一个浑厚的男声报出……

“今天是1983年7月15日,星期五,农历六月初六......”

1983年。

七月十五。

林建军的手指死死攥住收音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绿色的外壳硌得他手心生疼,可这疼痛却无比真实,真实得让他眼眶瞬间就热了。

回来了。

我回来了!

不是做梦,不是迴光返照,他真的回到了1983年,回到了他二十岁这年。

楼下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咳、咳咳......“,一声接著一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林建军的心臟骤然一紧。

是妈!

赵桂英!

前世就是这年冬天,妈为了给他攒復读的学费,瞒著他在弄堂口摆了个餛飩摊。

那天飘著雪,市容队突然来查,妈慌著收摊子,被推倒在石墩上,煤炉砸翻了,滚烫的煤球烫穿了她的裤,可她第一反应是去捡散落在地上的毛票......

从那以后,妈的咳嗽就没好过,拖到第二年开春,查出是肺癌晚期,没挨过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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