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不是个好笑的玩笑。
而在场惟一的听眾,此刻眉头已然深深皱了起来。
李庆之听明白了对方的弦外之音。
眼下的情况中,按照常理推断,除非是那些那些隨时可能到来的“危险”本身就聋瞎兼具,又或者距离此处极其遥远,否则以后面那群人这一路来的德性和动静,早就该把不该招的东西全给招来了。
但事实上就是,这四五个小时以来,除了有个手贱的傢伙在进行途中犯蠢,差点被草下面突然窜出来的几条蛇咬到以外。
他们这一行人,几乎任何实质上的意外威胁似乎都没有碰到过。
就更不要说这过程当中一直保持著警惕心,四处观察,却又一无所获的李庆之自己了。
凭什么呢?
难不成主神真是准备让这些新人简单地熬过三天断顿的日子,就能轻轻鬆鬆度过这一次新人试炼?
……还是说,那些“危险”,其实就在眾人附近,只是至今还没有出手,亦或者……还无法被直观的察觉到?
深深看了一眼这个仿佛依旧无动於衷的青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李庆之也同样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那怪异的天空。
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是了,快要开始转暗了不假。
可现在的话,天色……不是还亮著么?
……
很快,折返回“大部队”中的资深者便下了一道“最后通牒”——要么加快速度跟上,要么就留在后面分道扬鑣自生自灭。
这一次,任由眼前这些七嘴八舌的傢伙吵嚷著,恳求著,他的声音也依旧冷得像块铁,再没有留下丝毫的迴旋余地。
说到底,李庆之也不过是个引导者,可不是什么全程手把手提供无微不至暖心服务的育儿保姆。
通关任务世界的奖励在前,他不会蠢到为了爭取那份额外的引导者奖励,就真的不顾一切,冒著被进一步拖累的风险来帮一些扶不上墙的烂泥。
雨此刻已经基本停了。
但心里的某种隱晦不安感已经开始提醒著他,在天色彻底开始黑下来之前,必须要找到个能够容身躲藏的合適地方。
包括自古以来,那股深植於人类生存本能之中的经验也已经说明了事实——黑暗环境下继续待在室外,或者是贸然行动,那份风险实在太高了。
但问题就在於,这一路走过来,即便考虑到这支临时队伍中,“老弱病残”四个字至少就占了俩。
脚下的道路更是明显开始半“荒野化”,也就行车的开阔主干道中间部分情况还要稍好一些,但还是不得不放缓到至多也不过三四公里一小时的行进速度,走走歇歇,直到如今,也该走出了少说十公里以上的距离了。
但李庆之依旧没能找到一个相对合適的“地方”。
路边这些低矮渗水,甚至已经摇摇欲坠,半化作废墟的普通楼屋自然不在考虑范围內,而远处那些少数保存得相对完好,建筑材质也明显更为过硬,尚未被过於破坏腐蚀的的一座座高楼间……
不知道是否错觉,伴著天色慢慢呈现出几分要暗下来的跡象后,他偶尔会泛起一种隱隱的不安感,仿佛那边的方向上有某些遥遥的视线,已然短暂地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硬要说的话……那种感觉似乎並非来自某个具体的方位,倒更像是从那些高楼间无数黑洞洞的窗口里瀰漫出来的,一种零零散散,偏偏又几如跗骨之蛆般的“注视”。
仿佛整座建筑就是一头尚且深陷於沉睡之中的巨兽,自己一行人的到来,也只不过让它在梦中轻微地煽了煽眼皮。
包括每当这位资深者猛然转过头,目光隨即循著那点感应扫过去,试图捕捉那种视线的来源时,所能见到的却只有一成不变的死寂。
一无所获。
那一扇扇毫无生气,有些其间甚至连块碎玻璃都不復存在,只有几株杂草隱约冒出头来,显得分外幽深的空洞窗口,內里却好似真的深不见底一般,静静吞噬了一切外来的窥探目光。
该说是错觉,还是……
眼看著天色正一点点黯淡下来,伴著时间不断流逝,“老李”最终还是短暂停下了脚步。
他確实有些犹豫不决了。
没有去理会后面勉强跟上来的几个人——即便有两三人已经在他的提速要求下中途“掉队”,但既然有言在先,他自然也不会去管这种事情。
这一刻,思虑再三后,这位资深者果断將目光投向了身旁不远处,除了自己外,眾人之中那个理应还算称得上“聪明人”的傢伙。
“李老弟……你怎么看?”
正在一处倒塌的楼体下,有人摸索著试探伸手,用力从长满青苔的空隙中拽动了一个小半头尚且露在外面,大体外形上也还算完整,只是积灰厚得已经再看不出表面原色,外形上跟块石头似的的长条背包。
他没有急著回头,只是应了一句:“我吗?我当然是戴著眼镜看。
“你这……”
李庆之一时气结,但隨即便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本身就问得没头没脑的。
直到此刻,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確实已经不自觉间有些著急起来了。
“嗨,是我这话没问清楚……你觉得,我们这些人是继续往那边那些大楼里赶过去过夜,还是就在这附近找个好点的房子,先凑合一晚比较好?”
伴著韧性纤维质的背包被小心发力,一下猛然拉出,接连传来硬物撞击的闷响。附近几块失去了內压支撑的碎石隨之滚落,一阵灰尘瀰漫。
从飞灰间轻巧跳出来的青年拿著那只长包,也是忍不住先咳了几声。
隨手在包身间从上往下一捏,他又用力甩了甩,上面大片硬壳似的积灰泥沙便簌簌往下掉。
“老李,这些街边的房子,一间间一栋栋的也就这么几米高,缺乏战略转进的『纵深』啊。真遇到了些危险,可能跟待在街上也没有很大区別。”
有人一边忙活著手上的事情,一边摇了摇头。
“而且十来个人,需要的生活资源也不是个小数目。这些明显荒废过了这么久的小房子里,除非有相应配套的储物地下室,还得是保存效果很好的那种,否则是搜不出太多东西的。”
事实上,先前他们也並非没有试著进入路边的房屋中搜查一下,但结果很不理想。
就连漆面覆盖较差的家具夹缝里都已经开始长出真菌来,朽烂的腐殖质堆积,伴著屋內明显有大量嚙齿类动物曾经在此活动过的痕跡,最终眾人也只是一无所获。
显而易见,其余的楼屋內情况恐怕也是大同小异,不会有很大的区別。
简单处理过后,將这长条背包掛在肩上,黎昀隨意蹲下身去,拨开了长草路面间积下的那层湿润浮土,任由一群阴生的,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虫子从土下四散逃开。
他仔细按了按那些斑驳碎裂的水泥路面。
“而且,我们现在肯定是没有时间去搜那些入口不知道在哪儿的地下室的。”
“我个人认为,我们最好还是去那些高楼里看看为妙。”
再一次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知为何,有人微微眯起了眼。
“另外老李,雨已经停了……但这一路走过来,我们可是连天上的鸟都没见过几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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