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四的名头,在南沙这一带的棚户区底层绝对是响噹噹的,还跟水鬼帮有关係。
是真正掌控著这区域码头苦力的人。
他们这种街溜子,在梁老四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水生捕捉到了对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慌乱,面上却依旧平静,语气放缓,带著一丝“懂事”的无奈:
“两位大哥辛苦,討口烟钱也是常理。这样,”
他空著的手伸进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小把铜钱,大约有十枚,在手里掂了掂,发出哗啦的声响,吸引了周围零星几个路人的注意。
他上前一步,动作不快不慢,带著“规矩”感,將那十枚铜钱递向叼草茎的混混。
“这十文钱,算是我程水生孝敬二位大哥买烟的,还请二位大哥行个方便,让我们父子过去。”
水生的话说得滴水不漏。
钱不多,但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点明了梁老四的名头,暗示自己“有关係”。
但拿了钱还不放人,那就是不讲规矩,不给梁老四面子。
叼草茎的混混脸色变幻不定。
那十文钱少得可怜,根本不够分,但对方抬出了梁老四,又是在大街上,还主动“孝敬”了……
他目光阴鷙地盯著水生平静无波的脸,又扫过那包“仁心堂”的药和米袋,最后落在那十几枚铜钱上。
强抢?
为了这点东西得罪梁老四,那真是活腻歪了!
这小子……有点邪门!
压根不是之前的模样!
他一把抓过水生手里的铜钱,动作粗暴,带著不甘。
铜钱在他手里叮噹作响。他恶狠狠地瞪著水生:“小子,算你识相!今天看在……哼!”
他没敢提梁老四的名字,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滚吧!”
水生面不改色,微微頷首:“多谢大哥。”
他不再看两人,搀扶著有些发懵的父亲,从容地提起米袋,步伐沉稳地从两个混混中间穿过,朝著烂泥渡的方向走去。
別的东西也不买了,等明天去別的地方买。
他挺直的背脊和沉稳的步伐,与两个混混憋屈又不敢发作的难看脸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走出十几步远,程阿海才回过神,压低声音,带著后怕和难以置信:“阿生,你……你怎么敢……”
水生目光直视前方,声音低沉却带著一股阴沉:
“爹,怕也没用。梁老四的名头不用白不用。十文钱买路,比丟了药、抢了米,甚至被打强。”
他顿了顿,嘴角那丝冷意更甚,“况且,这两个杂碎我记住了。”
刚才他看似隨意的盘问,其实就是在等对方报號。
虽然对方没报,但他看清了叼草茎混混脸上有道细小的旧疤,另一个左耳缺了一小块。
这特徵,足够了。
“记住了又能怎样?”程阿海嘆息。
“不怎么样。”水生语气平淡,眼神却锐利如鹰,“但梁老四,最恨的就是有人假借他的名头在外面『收钱』。因为这钱不是他收的。”
程水生没有再说下去。
等缴钱的时候,会“不经意”说出去,打著“討烟钱”的名义,收了疍民程水生十文钱——而这钱,会是上缴梁四爷的钱。
这等於是在打梁老四的脸,说他罩不住自己地盘上的人,连疍民都要被勒索!
以梁老四控制棚屋区的霸道和对“规矩”的看重,他手下的人必然会去查。
至於梁老四会信他们,还是信自己一个小疍民,那就看梁老四怎么想了。
梁老四找自己麻烦?到时候多补一些钱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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