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狭窄破旧的走廊里,只剩下两种声音。

一种,是铜臂战猿捂著血肉模糊的断臂,因极致的剧痛和生物本能的恐惧,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哀鸣。

另一种,则是那只暗哑的金属蠕虫,在贪婪地咀嚼著一块比它自身还大的、蕴含著灵性金属的血肉时,发出的、令人头皮阵阵发麻的碎裂声。

声音不大,却像两把冰冷的凿子,一下下凿穿著在场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

空间也似乎被这股血腥与诡异的气氛凝固成了琥珀。

刘莽脸上的肌肉彻底僵死,骄傲、愤怒、官腔……所有后天习得的表情都碎裂得一乾二净,只剩下画布般的惨白。

他的大脑宕机了,思维在空转中发出即將烧毁的哀鸣。

他引以为傲的血统,他师父——专家级培灵师张承亲手优化的精英造物,就像一块劣质的苏打饼乾,被对方用最野蛮最原始最不讲道理的方式,一口咬碎。

旁边的王皓更是筛糠般抖个不停,裤襠里一片无法控制的湿热,一股浓烈的腥臊气味在压抑的空气中悄然瀰漫开来,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又如此真实。

而站在稍远处的白玲,那双总是燃烧著理想主义火焰的明亮眼睛里,此刻写满了无法言喻的混乱与动摇。

她对顾长绝生食活灵的厌恶感依然存在,可一种更顛覆、更可怕的念头,却如同藤蔓般死死缠住了她的心臟。

公会那套按部就班、严谨无比的培育手册,那种被奉为圭臬、循规蹈矩的进化方案……真的就是唯一的真理吗?

与眼前这种从死物灵到活物灵,从废铁到奇蹟的、充满了暴力美学的禁忌创造相比,哪一种……才更接近“灵”诞生之初的本质?

她所信奉的共生派信条,第一次產生了剧烈的、几乎要將其撕裂的动摇。

“嘎吱——”

最后一声咀嚼落下,那令人牙酸的声音终於停了。

【磁噬蠕虫】似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一道比之前明亮数倍的电弧从它体表一闪而过,身上暗哑的金属光泽似乎又深沉了几分,平添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一行只有顾长绝能看见的金色数字,在他脑海中悄然变动。

【磁噬蠕虫(幼生体),当前价值:550】

一顿价值不菲的午餐,让这项资產的估值凭空上涨了一百三十幣。

顾长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属於企业家的弧度。

这才是资產增值的正確打开方式。

就在这死寂的对峙中,一个温和儒雅,与此地血腥氛围格格不入的声音,毫无徵兆地从走廊的阴影处响起。

“一个有趣的天才。高风险,高波动,初始投入几乎为零,但潜在的投资回报率……相当惊人。”

这声音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得体研究服,戴著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已静静地倚靠在楼梯口的墙壁上。

他约莫四十岁,气质沉静如深水,手里甚至还捧著一瓶冒著裊裊寒气的冰红茶,仿佛他不是刚刚目睹了一场血腥的碾压,而是在交易大厅里旁观了一次精彩的“高频交易”。

他身上那枚代表“专家级”培灵师的银质徽章,在昏暗的光线下,刺痛了刘莽的眼睛。

是另一位专家!

而且,他看完了全过程!

中年男人缓步走出阴影,他看都未看捂著断臂的战猿,也彻底无视了面如死灰的刘莽,仿佛他们师出名门的身份,连同那只价值上千的御灵,都只是一团碍事的、可以忽略不计的背景板。

他的目光,锐利得像最顶级的分析师,死死锁定在顾长绝……和他脚边那只刚刚进食完毕的【磁噬蠕虫】身上。

“完美的商业模型。”

他由衷地讚嘆,镜片下的双眼闪烁著冰冷的、属於猎头发现顶级人才时的光芒,“以凡铁为基,引天雷为火,用污秽之物中和狂暴的能量……以近乎零的成本,撬动了数百倍的价值槓桿。年轻人,你的才情,是我见过最大胆,也最成功的一份。”

他竟一眼就看穿了蠕虫的诞生逻辑,並將其瞬间解构成了一套冰冷的商业术语!

顾长绝的眼神骤然收缩,瞳孔深处,那名为【嫉妒】的火焰再次疯狂翻涌。

他嫉妒对方的眼力,嫉妒对方能轻易看穿自己最深的秘密。

更嫉妒对方那份高高在上、將自己的作品当成资產来评估的从容与地位!

凭什么?

凭什么我呕心沥血创造的奇蹟,在你眼中只是一串冰冷的数据和回报率?

中年男人似乎完全没察觉到顾长绝內心的惊涛骇浪,或许,他察觉了,但根本不在乎。

他饶有兴致地审视著顾长绝,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瑕疵,眉头紧紧皱起。

“不对。”

他绕著顾长绝走了一圈,目光锐利如手术刀,“你的身上……没有灵魂烙印?你甚至……还没和你的『御灵』进行绑定协议?”

他猛地抬起头,语气里充满了对一件完美產品出现低级漏洞的惋惜与不解:

“你连最基础的『御灵使』认证仪式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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