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府邸,卯时三刻。

往日里戒备森严,连只耗子都钻不进来的魏府,此刻却像一个被捅破的巨大蜂巢,乱成了一锅粥。

刑部尚书乔允升捻著鬍鬚,站在庭院中央,看著一箱箱財物从库房里被抬出来,脸上露出了“为国除害”后的欣慰笑容。

他身旁,礼部侍郎水太凉更是意气风发,不时对著手下的吏员指指点点,指挥他们將不同类別的財物分门別类。

“周大人,你看这尊前朝的青玉麒麟,雕工精湛,温润通透,实乃罕见的珍品啊。”一个刑部郎中捧著一尊半尺高的玉雕,满脸諂媚地递到乔允升面前。

乔允升瞥了一眼,淡淡道:“此等逆阉搜刮之物,乃民脂民膏,焉能以珍玩视之?这是罪证!先登记在册,回头……嗯,此物易碎,不便运输,就由本部堂代为保管,以免损毁。”

“大人高义!”刑部郎中立刻心领神会,麻利地將玉麒麟用绸布包好,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乔允升隨从带来的一个不起眼的箱子里。

另一边,钱谦益正对著一幅据说是唐寅真跡的《仕女图》嘖嘖称奇,他身边的几个御史早已按捺不住,將一些小巧精致的玉佩、金簪、鼻烟壶之类的“零碎”,不动声色地塞进了自己的袖袋。

在他们看来,查抄魏府,就是一场瓜分战利品的盛宴。

魏忠贤倒了,他的財產自然就成了“无主之物”。

上交国库?开什么玩笑!

国库空虚,与我等何干?我等冒著被阉党反扑的风险,为国锄奸,难道不该得些“犒劳”吗?

至於给皇帝的奏报,隨便写个数目就行了,几千两、万把两,难道那位深居宫中的年轻天子,还真能派人来一一核对不成?

整个魏府,都瀰漫著一股贪婪而狂热的气氛。

就在这时,魏府那朱漆大门,被人从外面“轰”的一声,用巨力踹开!

“哐当!”

两扇厚重的包铜木门向內倒去,发出巨大的声响,把院子里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阳光从洞开的大门口照射进来,逆光中出现了几十个黑压压的人影。

为首的,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他手持一卷明黄的圣旨,面色冷峻。

而在他身后,上百名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緹骑和戴尖帽,著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的东厂番子如同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涌入府中,迅速散开,將整个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刀鞘摩擦的声音,甲叶碰撞的声音匯成一股肃杀的寒流,瞬间將场中那股狂热的气氛浇了个透心凉。

最后,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手按刀柄,一步一步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的眼神像狼一样,扫视著院內目瞪口呆的文官们,脸上带著一丝狞笑。

“奉旨查抄”的官吏们,对上“奉旨拿人”的锦衣卫,就好比一群正在偷鸡的黄鼠狼,撞上了满身煞气的猎犬。

乔允升脸色一变,但还是强自镇定下来,他毕竟是刑部尚书,当下上前一步,厉声喝道:“田尔耕!你待怎讲?我等奉旨查抄逆阉府邸,你竟敢带兵闯入,是想造反吗?”

钱谦益也跟著帮腔,义正辞严:“田尔耕,你身为阉党余孽,本该闭门思过,等待国法裁决,如今竟敢衝击查抄现场,莫非是想包庇逆阉,销毁罪证?”

田尔耕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叫囂,只是对著王体乾一躬身:“王公公,请宣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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