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疯狂地跑过去,哭天抢地,结果被拦了下来,不让靠近。
那上面是小华的尸体吗?
她用力摇摇头,使劲想,但怎么想不起来了,得到的却是头痛欲裂。
也许,她当时脑子遭受了巨大的刺激,於是虚构出了一个场景:小华没死,死的是夏添。
发烧生病的人是她。
去精神病院看抑鬱症的人也是她。
独自来清迈的人还是她。
这就是为什么她的手机上没有一张小华照片的原因。
是这样的吗?
她无法確定周围世界的真实性。
腹部传来隱隱的刺痛。
对了,是谁捅了自己两刀呢?
如果不是小华,那只能是自己了。
没错,就是她捅了自己。
小华曾经是那么乖,那么优秀,那么懂事,是不可能对自己下手的。
一定是这样。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虚构的,梦了这么久,她现在终於醒过来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著,突然,她听到了敲门声。
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然后,她像见到鬼一样,见到了小华佇立在了自己的面前。
“姐,我把小华给你领回来了。”董玲玲说道。
她嘆了口气,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快叫妈妈呀。”
“妈……”
她不说话,只是看著小华。几天不见,他似乎消瘦了不少,看上去很憔悴,眼神中透著惊恐,嘴唇白中透红,似乎有破裂的伤口。
“快跟妈妈道歉。”
“妈,对不起……”
她依然不说话。在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一切的错都在自己。
作为母亲,她才是造成这一起悲剧的元凶。
“那个,莹姐,你们母子俩先聊,我出去给小华买点吃的。”
说完,董玲玲就出去了。
母子相对。小华站在那里,低著头,手足无措,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不是比喻,他本来就是。
“你过来。”她轻鬆说道。
小华扭扭捏捏地朝前走了几步,来到床前。
“妈,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说著,小华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她感到一阵欣慰。这孩子还是好的,知道自己错了。
“来,坐到我旁边。”
小华乖乖地坐了下来,只有一半屁股挨著床沿。
“我问你一些话,你老实回答我,好吗?”
小华点点头。
“你是愿意在清迈待著,还是回国?”
“在清迈。”
“为什么?”
“我不想参加中考。”
她看著他。
“我一想到中考,就想起夏添,想起他死的样子。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选择了离开,我害怕也像他那样。”
“如果不参加中考,你愿意回去吗?”
“也许吧,我不知道。”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其实也不一定要在清迈,我只是感觉自己被困住了,就是特別害怕,想离开那里。”
“可是,总有一天我们还是要回去的。”
“那,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想了想,点点头。
“你想你爸爸吗?”
男孩摇摇头。
“哦?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想。”
“可你毕竟是他亲生的。”
“那又怎样,但血脉这种东西不靠谱。我现在十五岁,再过几年,我就成人了,我要彻底摆脱这些东西。”
“妈妈也不要了吗?”
“要,你永远是我妈妈。但我希望以后能掌握自己的人生。”
她嘆了口气。
“好吧。对了,你之前的抑鬱症真的是装的吗?”
“嗯。”
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没想到你演技还挺好的,適合去当演员。”
“这倒是个好主意,”他兴奋地说,“忘记告诉你了,我在学校里还参加了戏剧社。”
“是吗?”
“嗯,最近在演莎士比亚的《麦克白》,我演邓肯国王。”
“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看。演戏开心吗?”
“开心。妈,你说我以后考戏剧学院怎么样,当个舞台剧演员,去纽约百老匯演出。”
“好啊。那你现在就要努力了。”
“啊?”
“怎么?”
“不是,我现在一听到努力这两个字就头疼,担心你又要逼我做这做那。”
“我不逼你。你自己感受吧,想想如果要当一名真正的好演员,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小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
“妈,对不起,我错了。”
“你確实错了,错得离谱。”
“那你会原谅我吗?”
“看你表现啊。话说回来,你愿意去追寻自己的目標,总归是件好事,但无论如何,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伤害人。我是你妈,可以原谅你,包容你,但如果你伤害的是其他人,也许你就在监狱里了。”
“知道了。妈妈,对不起。”
两天后,她出院了。
董玲玲开了大皮卡来接他们。
她被小华搀扶著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小华则独自坐在后面的车斗里,上了路。
车里是孙燕姿的歌,窗外是清迈的风。
一路上,董玲玲说个不停,说是要带她们去吃顿好吃的,为了接风。
“你啊,在医院里待了这么久,也该去去晦气了。”
“去吃什么?”
“吃海底捞。”
“海底捞?真的假的?”
“对啊,你不知道吧,海底捞把店开到清迈来了。”
“好是好,不过我一病人刚出院,你就带我去吃火锅,靠不靠谱啊?”
“说的也是。那给你个选择,去吃海底捞,还是去吃泰国菜?”
“当然了火锅啦!老娘来到清迈这么久,简直想死火锅了。”
“这就对了,”董玲玲笑了起来,“听你这口气,我就知道那风风火火、勇敢爽直的莹姐又回来了。”
汽车一路向北跑去。
在等红灯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几天在医院,我遇到过一个人。”
“哦?什么人?”
“是个中国男人,还挺帅的。”
“是吗?你这是焕发第二春了吗?”
“哪里。就是觉得很奇怪,这人说是来看望病人的,好几次在走廊上遇到,有事没事就找我聊天。”
“也许人家是想追你吧。”
“怎么可能呢?我儿子都这么大了。”
“你们有没有加个微信?”
“没有,不过他好像叫陆鸣。”
这个名字一出,董玲玲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
绿灯亮了。
很快,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扶紧方向盘將车继续朝前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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