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去你娘的慈悲!
在纪纲那番道貌岸然的话音刚刚落下时,一直沉默跪地,仿佛一尊石像的林渊,突然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无尽嘲讽的冷笑。
“呵……”
那笑声不大,却像一根针,瞬间刺破了纪纲营造出的悲情氛围。
纪纲脸色一沉:“你笑什么?”
林渊缓缓抬起头,那双狼一般的眼睛,死死地锁定在纪纲的脸上。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然后用一种极其缓慢,但又无比清晰的语调,一字一句地骂道:
“我——去——你——娘——的——慈——悲!”
轰!
全场再次震惊!
如果说之前怒斥纪纲是“国贼”,还带著几分悲壮的抗爭色彩,那么现在这句粗鄙至极的咒骂,就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指著鼻子的羞辱!
一个死囚,当著满朝文武和全城百姓的面,用最骯脏的街头俚语,问候了当朝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娘亲!
这已经不是疯了,这是疯得没边了!
纪纲的脸瞬间涨成了酱紫色,他气得浑身发抖,指著林渊,嘴唇哆嗦著,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这……你这泼皮无赖!斯文扫地!斯文扫地!”
“斯文?”林渊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愴与疯狂,“我爹娘被人像宰猪一样摁在地上杀了,尸骨未寒,你他妈跟我讲斯文?”
“我七岁亲手埋了爹娘,在乱葬岗里跟野狗抢吃的,你他妈跟我讲斯文?”
他猛地挺直了上身,脖子上的青筋因为激动而根根暴起,对著纪纲发出了灵魂的咆哮:
“我问你!那些恶霸杀人的时候,王法在哪里?!”
“我爹娘惨死的时候,你们所谓的朝廷,又在哪里?!”
“现在,你站在这里,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狗屁样子,让我放下仇恨?让我不要被仇恨蒙蔽心智?!”
这一连串如同刀子般的质问,让在场许多出身底层的军士和百姓,都感同身受。他们看向纪纲的眼神,已经从敬畏,变成了怀疑和鄙夷。
是啊,当百姓被欺压的时候,你们这些官老爷在哪里?
林渊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大声说道:“隱情?我告诉你们,这里面哪有什么狗屁隱情!有的,只是我林渊,与那帮杀我父母的衣冠禽兽,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
他缓缓地,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父母死后,我四处流浪,受尽人间白眼。后来,我拜入了一处隱秘的山门,不为別的,只为学一身能报仇的本事!我练剑,练刀,练所有能杀人的功夫!十年!我苦学了整整十年!”
“十年之后,我艺成下山!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上元县,將当年参与灭门惨案的那些凶手,一个个地揪出来,亲手砍下他们的脑袋,祭奠我父母的在天之灵!”
他的话语平静,但內容却让所有人不寒而慄。
一个復仇者的形象,清晰地呈现在眾人面前。
“只可惜,”林渊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浓烈的恨意,“那罪魁祸首,那个叫王老虎的盐梟,却提前得了风声,跑了!”
“我一路追查,一路追杀!你们猜,他跑到哪里去了?”
林渊的目光,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剑,直刺纪纲!
“他跑到了天津卫!靖难之役打完了,天下太平了!他钱捐了个官,摇身一变,成了天津卫的一名武略將军,正经的朝廷千户!”
此言一出,满场譁然!
一个手上沾满无辜者鲜血的杀人凶手,一个官匪勾结的恶霸,竟然能在新朝建立之后,买官做官,成了朝廷命官?!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渊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更可笑的是,他受的,正是你锦衣卫的庇护!”
“我找上门去,要去天津卫所討一个公道。结果,天津卫的锦衣卫百户,却带著人拦住了我。”
林渊模仿著那百户的官腔,阴阳怪气地说道:“他说,『王老虎如今是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以前那些陈芝麻烂穀子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吧』!”
“他还劝我,『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林渊说到这里,狠狠地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我呸!”
“我爹娘惨死在刀下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跟王老虎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七岁刨坟埋尸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现在,凶手披上了官衣,就成了不能动的人了?这是谁家的王法?是你纪大人的王法,还是我大明朝的王法?!”
林渊的质问,句句诛心!
“我不听他们那些官场的狗屁道理!”
林渊的声音里,带著一股焚尽一切的疯狂。
“他们不给我公道,我就自己去取!他们拦我,我就杀出一条路来!”
他冷笑著,继续讲述那段血腥的过往。
“我强闯天津卫所,要亲手宰了那个畜生。那群披著飞鱼服的鹰犬,竟然真的结成了战阵护住了他!他们说我衝击官署,是谋逆,是造反,要將我当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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