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的身体彻底体验到了与下午穿透桌子时完全相同的奇妙感觉。
身体仿佛融入了一团没有实体的浓雾,冰凉的石料没有给他带来任何阻碍。
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一步穿过了那道坚实的柵栏,稳稳地落在了桥边的草地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完好无损。
总感觉有一种和现实的割裂感?
“还真是……方便啊。”他笑了笑。
幸好今天是退潮期,河岸边露出了大片的滩涂。他顺著倾斜的河岸,一步步向下走去脚下的石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越是靠近那个桥洞,他的心跳就越是紧张。
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总之,那不是对鬼魂的恐惧。
而是一种……近乡情怯般的对未知答案的惶恐。
终於……他走到了那个熟悉的桥洞下。
洞內很昏暗,借著远处路灯投来的微光,他能看到,在桥洞最深处最乾燥的地方,並排摆放著两个顏色早已有些褪色的睡袋。
一个蓝色,一个黄色。
“居然……没有被水冲走吗?”
白韶看著那两个睡袋,低声自语。
这是很久以前,大概是初中时期,他和安槐一起偷偷攒下零钱买的。这里,就是他们所谓的“秘密基地”。
现在想来,白韶还是很想吐槽安槐当年的品味。
这种一旦涨潮就会被淹掉,夏天蚊子多到能把人抬走的地方,到底为什么会被那个傢伙理直气壮地选为“秘密基地”啊?
可是,吐槽归吐槽,他却不得不承认……
那些躲在这里一起说著不著边际的蠢话……和像小孩一样干一些蠢事的时光……
真的很开心。
开心到,只是站在这里……
看著这两个睡袋回忆就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的眼眶再次感到一阵酸涩。
人类就是如此,多元,清醒,又或者多愁善感……
然而,他站在原地等了许久……
桥洞下除了他就再无第二个人。
风从桥洞的另一头灌入,带来一丝凉意。
那个他所期待的熟悉身影,並没有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白韶的心中……莫名地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失落感。
就好像……內心深处最后的那一点点奢望,也终究被现实无情地击碎了。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吧。
人死了怎么可能……
就在他这么想著,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
一只冰冷的手,毫无徵兆地搭在了他的右肩上。
“!”
那一瞬间!一股寒意从接触点瞬间窜遍全身!白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
心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紧接著,一个他刻印在记忆深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带著一丝不满和戏謔……在他的耳边响起。
“怎么了?被嚇到了吗?
真是的,大晚上的约我出来干什么?你这傢伙不要休息的嘛?”
白韶的身体僵住了。
他缓缓地,一帧一帧地,像是生锈的机器人一样,转过了头。
然后,他看到了。
那个扎著高马尾的少女,就站在他的身后。
月光透过桥洞,柔和地洒在她的侧脸上。
她穿著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脸上带著三分无奈……七分好笑的表情正微微歪著头看他。
她的脸颊红润,带著健康的血色。
她的眼睛明亮,闪烁著他所熟悉的光芒。
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虽然冰冷却有著清晰的触感。
不管是五官,还是那副略带傲娇的神態都和他记忆中的安槐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这傢伙会出现在这里?
分明……分明她应该已经……死去了才对?
“喂,怎么了?”
看到白韶那一副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呆滯表情,安槐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轻轻晃了晃。
“分明是你发简讯约我出来的?怎么这个时候又不说话了?装深沉啊?”
“……”
白韶沉默了片刻,努力地消化著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他张了张嘴,乾涩地回应道:“什么嘛……到底是怎么稀里糊涂的一件事啊?”
“你问我?”安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看看你发的简讯,『老地方,不见不散』,就这么六个字,没头没尾的。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看著少女那一脸“你这傢伙真让人不省心”的表情,白韶彻底混乱了。
“怎么了?”安槐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脸上的调侃收敛了起来,关切地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的脸色……好难看。”
白韶看著她,看著那张真切无比的脸,一个荒诞到极点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
他反问道:“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安槐一脸莫名其妙。
白韶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已经……死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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