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蛋脸的侍女抖开一袭雨过天青色襴衫,衣料在晨光里泛著极淡的银纹,细看才知是掺了南海鮫綃丝织就的暗云纹。侍女们葱指翻飞间,月白犀角带已环住陈缘劲腰,那悬在带子上的羊脂玉佩温润如凝脂,只在转身时泄出一线流光。

“外头风大。公子且小心,莫要著凉。“

最年长的侍女展开件鸦青緙丝鹤氅,领口缀著两粒龙眼大的墨玉扣。

这氅衣外观瞧著朴素,像东北大衣,实则是用西域冰蚕丝织了里子,寒风里站上半个时辰都透著暖意。

一番折腾。

待得侍女们退开两步,铜镜里便映出个神仙般的清贵公子。

通身不见金玉堆砌,偏那衣袂流转间的气度,比醉仙楼鎏金柱上雕的蟠龙还要摄人三分。

好一个天上有地上无的陈少爷!

侍女们的眼珠子齐齐盯在陈缘身上,水波流转。若她们眼中的水可以溢出房间,连王管家上过的茅房都得被冲洗乾净。

“很好,就这样简单弄一下就行,走吧。”陈缘点头,问道:“老王呢?”

“启稟公子,王管家已经在府外等候了。他说今日公子有要事,耽搁不得。”

“走。”陈缘迈了两步,忽然停下,对著姑娘们说道:“对了,帮我在府中公告一声,我不求仙缘了。

今后若还有人来,依旧好生款待,盘缠不必再给。”

“是!公子!”侍女们齐声应道,眼中止不住欣喜。

好耶!公子终於不求仙了。

……

王管家带路,马车很快便到了汴京东北侧。这里是汴京另一位富商沈万三的府邸。

那沈府端的是气派非凡。朱漆大门上鎏金兽首衔环映著日光,门前两尊石狮怒目圆睛,爪下按著的绣球纹路竟是用整块和田玉雕琢而成。

抬眼望去,五进三开的院落飞檐斗拱,黛瓦上蹲著的脊兽在云影里若隱若现,檐角铜铃隨风流响,清音能传出半条街去。

大门口,一个“积善传家“的乌木匾掛在额上,这匾还是二十年前先帝亲笔所赐。

王管家指著沈府说道:“少爷,那李布兴就在沈府中。今早他又去千金坊,似乎输了不少。输了三百六十八两雪银,全是他东拼西凑借的。”

陈缘疑惑地问道:“都知道他是赌狗,还能有人借钱给他?”

王管家的眼神中充满不屑:“汴京城寸土寸金,他还剩下一家铺子,那铺子刚好在我们的收购规划中。

一个月商会的人找他母亲谈过,开的价格是两万两,他母亲嫌少,一直在拖著。

他就是借著这个消息,到处借钱。

我命人查了一下,他靠著这消息,拢共借了超过二十万两,全都输的精光。”

陈缘陷入沉默。

好小子,两万的铺子撬动十倍槓桿。若是他將这些钱用来购置產业,兴许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他却拿来赌?真是疯了。

“滚出去!再敢来扰我家少爷清净,休怪水火棍不长眼!“

王管家正在说话的时候,两名沈府家丁已架著个尖嘴猴腮的瘦竹竿跨出朱漆门槛。

那李布兴活似只褪毛的瘦猴,青白麵皮上嵌著对浑浊眼珠,颧骨高耸如刀削,正是相书上说的“破財败运“之相。

“沈兄与我可是在妙春楼里掷过千金的交情!“李布兴被棍子架得脚尖离地,犹自蹬著两条麻杆腿叫嚷:

“当年紫鹃姑娘的绣鞋还是我替他摘的。你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话音未落,两根包铜水火棍猛然交错,將他如破麻袋般摜在青石阶上。

“呸!什么玩意也敢跟少爷攀交情?“领头的家丁一口浓痰正砸在李布兴衣襟前,“少爷赏你两次银子已是菩萨心肠,你这腌臢泼才竟敢来討第三次?“

李布兴脖子一梗:“什么赏?我那是借,我就是现银一时间有点周转不开,过一阵就还上了。我店铺就在汴京城,天天住在这,我逃不掉的啊。

大不了我把地契押给你嘛。”

“你放屁!这么长时间,哪见过你还过半枚铜钱?”

另一家丁抡圆了棍子作势要打:“再聒噪半句,今日便叫你尝尝沈府的杀威棒!“

李布兴顿时蜷成只虾米,枯爪似的手护住脑袋直哆嗦。

偏那张嘴还硬得很:“不借就不借,耍什么威风?

哎,世態炎凉。我算是明白了,人啊,只有到了落难的时候,才能知道谁是真朋友,谁是小人。

沈慧,等我李布兴东山再起,买下妙春楼,你別想进门一步。”

“好嘴,看打!”一名家丁抡起棍子,便要敲下。

李布兴脚下一软,踉蹌著跌出几步,粗布衣襟在青石板上蹭出几道灰痕。他仓皇爬起时,连袖口沾的泥灰都顾不上掸,只顾埋头向前奔逃,活似身后有恶鬼索命。

陈缘遥遥看了李布兴一眼,试探著对李布兴赠送【锦鲤玉佩】。

【系统提示:赠送失败,对方非运气极差之人,不符合赠送条件】

“嗯?都输成这德行了,还运气不够差?”陈缘眉头一皱。

就在这时,王管家说道:“少爷,这阵子,李布兴找人借钱,都是用地契做抵押。

银子到手后,他就会找人假扮成我们商会的人带去见借钱人,说是要买下地契,让借钱人先把地契还给他。

他就是用这招,借了三次银子。”

呵。还有点小聪明。陈缘心中嘲笑。这聪明用在什么地方不好,偏偏用在这。若是事情败落,他怕是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这系统的判定標准到底是什么,李布兴都这个样子了,还不符合要求?

就在这时,原本已逃之夭夭的李布兴竟又跌跌撞撞地折返回来,面色惨白如纸。

他身后四名彪形大汉如狼似虎地紧追不捨,沉重的脚步声震得巷子里的青石板都在颤动。

“狗东西还敢逃!“为首的虬髯大汉暴喝一声,身形如鷂子翻身,踩著李布兴的肩膀凌空一踏,生生將他踹翻在地。

“哎哟喂——“李布兴摔了个狗啃泥,牙冠都磕飞了半截,捂著渗血的嘴角哀嚎不止。

陈缘一看,哎呦,赌狗被打了,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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