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唉!”

此话一出,马日磾,淳于嘉二人皆嘆了一声。

昔日之王允,若听闻他们这些老友来访,定会到府门前亲迎。

不曾想一朝得登高位,竟这般轻慢於人。

王允前后这般巨大的变化,实是令他们费解。

如今又因蔡邕一声嘆息,而將其打入廷尉詔狱,更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他王允,究竟意欲何为耶?

“哎呀,劳诸公在此等候,是允之罪过。奈何朝中事务繁杂,因而耽搁了些许时间,还望诸公万勿见怪,万勿见怪啊!”

王允人未到,声先到。

登时,堂中马日磾八人齐齐起身,望向堂外带笑快步走来的王允。

见得王允如此做派,黄琬蹙眉。

以前的王允,绝对说不出这般话来。

这话用在他们这些和王允共谋董卓之人的身上,实为拒人於千里之外。

太生分了。

“誒,子师这是哪里话。”马日磾笑迎王允,丝毫看不出有半点不悦,“子师这般说,可是与我等生分了,改日当罚三爵。”

“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允大笑,“认罚,允认罚。”

一番客套寒暄后,眾人纷纷落座。

可落座后,堂中却迎来了沉默。

淳于嘉和马日磾几人,你看我,我看你。

王允端坐主位,亦迟迟不发一语。

似在等著马日磾几人开口道明来意。

数息后,马日磾嘆了声,开诚布公,道:“以子师之聪慧,想必亦猜到我等今夜来意。”

“子师,何至於此啊!”

闻言,王允当即冷脸,声色俱厉道:“董贼乱国篡政,几倾汉室社稷。他蔡邕身为汉臣,本当与天下共愤,却念董贼私恩,而罔顾君臣大义。今董贼伏诛,蔡邕却反为其哀痛,如此,岂非与逆贼同谋乎?”

霎时,堂中淳于嘉几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没想到他们今夜联袂而至,王允竟还用这般冠冕堂皇之言来搪塞。

弹指沉默后,马日磾深深地看著王允,语重心长劝诫道:“子师,伯喈乃旷世逸才,世所罕见。

其多识汉事,当世无有能出其右者,当续成后史,为一代大典。且伯喈为人忠孝素著,当今士人皆知。今若所坐无名,无罪而强诛,岂不是大失人望乎?”

哪知话落,王允想都不想,冷著脸道:“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於后世。

方今国祚中衰,神器不固,怎可令佞臣执笔在幼主左右。如此,既无益圣德,復使吾党蒙其訕议。”

又是一番冠冕堂皇,牵强附会之语。

“嘭!”卫尉张喜终是忍无可忍,当即拍案而起。

“王允,莫要以为我等不知你之意。”

“你我皆清楚,伯喈今日於席间所嘆者,不过是骤闻董氏为义真夷族,而心有所感。

此乃人之常情。那董桌虽为国贼,然其於伯喈,甚至於你王子师,有提携之恩,亦是不爭之事实。

你莫不是以为这天下之人,儘是吕布那等屡弒其父,忘恩负义、不知廉耻为何物之徒?”

马日磾、种拂、周奐几人瞠目,万没想到张喜如此暴烈。

“放肆!”

听得张喜这番话外话,王允当即气得浑身发颤,双目布满血丝,歇斯底里吼了声。

“父亲!”

这时,王允长子王盖冲了进来,神色惶急。

“送,送,送客!”

王允脸色惨白,那横著三道褶皱,散布著几点黑斑的宽额上,满是细密汗珠。短短两字,却说得极为艰难。

堂下,马日磾等人见了王允异状,面面相覷。

王允这分明是有病在身。

见状,马日磾起身,朝王允拱手遥揖,道:“子师既有恙在身,我等便告辞了。”

“替,替为父送,送……!”王允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是!”

“诸位,请!”王盖神色焦急。

不多时,送走马日磾等人的王盖又冲回堂中。

见王允已趴在案上,双唇毫无血色,立即厉喝道:“快,端血汤来。”

转眼,那老僕端著一碗殷红如血,不知是由何物调製的血汤小跑进来。

王允颤巍巍接过,端到嘴边便大口吞咽,即便洒了胸口大片亦浑然不觉。

“快!取铜盆来!”王盖朝堂中婢女呼喝。

然话音未落,王允忽歪著身子大口大口呕了出来。

顿时血渍呼啦大片。

可神奇的是,吐完这些血汤后的王允,脸色亦瞬间由惨白转为红润。

那剧烈颤抖的身子亦恢復了过来。

仅仅数十息间,便恢復如初。

一旁,王盖看著闭目休息,已平復下来的王允,眸间满是悲痛。

自那日为董桌逼迫,饮下前卫尉张温的人血酒,啖下潁川太守李旻之肉,他父亲回来便落下了此心疾。

而今此疾一旦发作,便需饮此特製的血汤催吐,如此方可缓解此病症。

此心疾,无药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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