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处一只肥大的老鼠“唰”地窜过,尾巴在水面甩出一道弧。

他站住,盯著那串湿脚印消失在阴影里。

动作和体型都不太对劲——这座楼的地下不能留“居民”。

他收紧了面罩,拿刮板在墙根刷了一段防水底涂样板,长度五米左右。

他把“通风道”“集水坑”“除湿机分时开”写在笔记里,后面標了三天的工期箭头。

发电机的轰鸣像一头踏著铁蹄的动物在屋外喘气。

顾城从地下室上来时,臂膀和腰背像被灌了铅,右肩的旧伤时不时绞一下,把他从专註里拉回到肉身。

他靠在栏杆稍微缓了一分钟,喝了两口水,才继续把两块摺叠光伏板背到屋顶。

今天不搞阵列,只上线两块,用波纹管穿线到二楼,把控制器与蓄电池、逆变器连接。

白天涓滴充电,夜里儘量关停发电机,用最低照明支撑警戒。

他把逆变器与太阳能控制器装进金属工具箱並断开所有外线,临时做了个“简易法拉第箱”。

冰箱他先不接电——压缩机顛过,他给它再多留一天的时间去“安定”。

下午三点,天色又暗了一层,像有人在云上多刷了一道墨。

顾城的右臂已经抬不起来,连提起磨光机手会发抖。

他把夹层用两块木板分隔出三格,调配好预拌速凝修补砂浆,沿著上缘薄薄抹一层。

速凝修补砂浆“吃水”很快,一会儿就“发白”,他再抹平,再薄抹下一格。

每一格都不厚,但足以把沙袋、碎石与钢板“粘得像块整体”。

真正的骨髓,等明后天慢慢浇。

需要休息一下了,他上了车,开启suv自驾模式,返回仓库。

把剩下的东西分別装在两辆车上,然后在suv车后装好牵引绳,带著皮卡返回。

他克制著衝动,强迫自己停下对观测窗其余缺口的封堵,把今天的收尾做在最该做的位置——门。

手錶上的分针爬过五点。

他把工具一件件收回指定位置,拉好电缆,检查灭火器的压力表,关小了大厅的灯,只留下两盏角落的弱光。

风从门缝里探进来,帆布轻轻晃,玻璃片在头顶发出像昆虫翅膀一样的细音。

屋內的气味由焊烟转成混凝土的潮与汽油的冷,像一口未散尽热气的锅炉。

桌面上,压力喷壶、金属喷嘴、耐热胶管、阀门、打火装置、扎带、耐热手套、灭火器、两桶燃料被他摊开。

他把喷壶当作燃油罐,胶管与阀门做“喉管”,点火器固定到喷口前缘,手柄加缠两道防滑布。

背风,只点按短喷,不做长喷。

脚下三步即可退到门閂处,灭火器与清水触手可及。

他戴上护目镜与面罩,按住阀门,拇指掀起点火开关——火舌像一条橘红色的蛇,从金属喷口里吐出,贴著门內的空气划过。

热浪把他面罩烤得发烫,他的呼吸却变得更稳。

第二次试喷,他把喷口下压,火舌贴地掠过,在砂带上烫出一道细焦痕。

第三次,他把喷口微微侧转,火柱更短、更集中——火不求大,求准,求可控。

主喷放在门边掛鉤上,副喷靠墙,灭火器两只左右手边各一只,水桶在射击位后侧。

他把手电调成窄角度,照住门缝与观察孔位。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远处风翻动灌木的声响。

夜色一点点压下来,云像沉到屋檐下。

雨先是稀稀落落地搭在穹顶上,隨后密起来,变成一层密不透风的帘子。

风向在门口换了一次,像有人把厚重的帘幕往前推了一寸。

他指尖落在喷柄上,食指扣住阀门,拇指抵住点火。

胸腔里那只叫做【初级危险直觉】的动物先是竖起了耳朵,隨即把身子压得更低。

他不再去想今天未完成的清单,也不再去想明天要不要回山口镇多搬一趟。

堡垒可以分几天修,火可以一夜练熟。

活下去,才有工期。

“来吧。”他的声音很轻。

门缝外的雨声仿佛被某种东西切了一刀,沙沙声从雨的缝里渗出来,又像从混凝土里生长出来。

顾城没有起身,像一只收缩四肢的猫把身形藏在门后,手掌却逐渐收紧——如果那些在预知里让人头皮发麻的“邻居”今晚真的按捺不住,他会让它们先吃上一口火。

风再向这边靠了一寸,玻璃片轻轻一响。

顾城没有看表,他不需要知道现在几点。

他知道的只有一件事:这栋楼第一次学会了“闭嘴”,而他第一次有了一口“能叫的火”。

外面黑得像一口井,井口边缘开始缓缓爬进来什么。

顾城的拇指按下去,火在指尖之外,等待跳出。

夜,往门这边挪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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