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前车保持著教科书般的安全距离,在每一个红灯前都稳稳停下,手指甚至还在方向盘上隨著车內电台播放的轻快流行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仿佛沉浸其中。

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轿车如同跗骨之蛆,依旧保持著令人心悸的同步。

顾城眼神平静无波,所有的警觉、所有的计算都被完美地封存在那副冷静、略带一丝都市疲惫感的面具之下。

驶入“万家福”超市那堪比小型广场的巨型停车场,顾城挑了靠近入口但避开入口顶棚那颗旋转球机正下、便於装卸的车位停下。

轮胎碾过粗糙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推开车门,动作刻意鬆弛,伸懒腰、揉后颈,像个被购物任务折腾的普通上班族。

帽檐压低、口罩未摘——標准的日常防护装束,把辨识度降到尘埃。锁好车,他不紧不慢地走向入口,推起一辆最大號金属购物车,哐当一声,便融进熙熙攘攘的人潮。

超市冷气很足,烘焙香、蔬果清气、日化香氛混杂成一层轻雾。

促销广播、交谈、推车滚轴把嘈杂揉成恆定的背景噪音。

顾城推著车在高耸货架间穿梭,偶尔翻看一张手写清单(而不是手机),目標明確:

压缩饼乾、牛/鱼肉罐头、脱水蔬菜包、高能量巧克力棒、成提的 5升装矿泉水。

这些高热量、耐储存、低气味的“硬通货”很快在车底码出一层稳固的“小山”。

他余光透过落地玻璃,始终锁著停车场那一角——自己的车,以及几十米外静止不动的黑色轿车。对方没有下车,像两尊耐心的石像。

到收银台时,传送带几乎要被塞满。收银员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有点探究。

顾城露出一个无奈又疲惫的笑:“老家亲戚多,村里说可能要停水检修几天,让我多带点。城里东西齐全些。”

他只用现金结帐,拒绝办理会员卡与手机號绑定。小票被他隨手揉皱塞进口袋,不留电子痕跡。收银员点头,开始麻利扫码装袋。

回到车旁,他刻意放慢装车动作,显得不太熟练、甚至有些笨拙。

罐头一箱箱码上车;瓶装水摞起,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搬最顶上的矿泉水时他“手滑”了一下,箱子“砰”地一声落地,几瓶水咕嚕滚出。

他立刻“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捡,低声嘟囔:“真倒霉……这破箱子……”脸上浮起当眾出糗的微红与急躁。

这一小段“笨拙”,足够给远处的长焦镜头一个“普通市民”的註脚。

装车毕,他没有立刻上车,而是站在车门外拿出手机——屏幕冷光映著他平静的脸。

他顺手拨了预备好的外卖商家座机,响两声立刻掛断,隨后切到录音备忘继续“说给旁人听”,確保详单里留有真实接通记录。

“餵?……爸?”他的音量略提,方便被“旁人”捕捉。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东西都买好了,塞满一车!……不就是让你和妈在老家多待一阵避避暑嘛!这几天热射病预警、还老有序用电,水电一停就麻烦……”

他又“听”了会儿,语气从烦躁转为认真:“……下午就给你们送过去。山路弯多,前阵子还塌方了,我会慢点开。再磨蹭天黑了更不好走,先掛了。”

他把导航目的地设成郊外一个景区/村口並截屏,顺手给自己发了条“回老家”的简讯草稿——表层取证自洽,链路完整。

手机隨手丟回副驾,他还不耐烦地拍了下方向盘,像个被家里叮嘱到烦却仍得干活的“孝顺儿子”。

他在车里又磨蹭两三分钟,像是在平復情绪或確认路线,这才拧钥匙点火。

方向盘稳稳一转,车辆驶出角落,匯入主路车流,隨后併入通往城外的高速匝道。

他把速度维持在略低於限速的区间,帽檐、口罩仍在,目光通过內后视镜紧盯后方车流——那辆黑色轿车依旧若即若离地跟著。

一公里,两公里……距离高速入口越来越近。

前方出现了一个复杂的多车道交匯岔路口,车流开始分化。

就在顾城的车即將驶入高速收费通道、领取通行卡的前一刻,他清晰地看到,后视镜里那辆如同附骨之疽的黑色轿车,转向灯闪烁了一下,没有继续跟隨他进入高速匝道,而是平滑地、不带一丝犹豫地併入了通往另一个城区——工业区方向——的车道,车速没有丝毫改变,迅速被滚滚车流吞没,消失在后视镜的视野里。

这一次更像是威胁权重降到閾值以下,而非真正解除。

与此同时,那股如芒在背的刺痛感像被按下关闭键,瞬间归零。

那股无形的、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巨大压力骤然撤离,仿佛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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