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研究人员一片忙碌,记录数据,发出阵阵惊嘆。

那个“主任”的声音再次响起,透过扬声器,带著一如既往的、令人作呕的虚假温和:“完美的催化效果!伊莱,你的贡献无可估量。休息一下吧,我们再进行三期观察分析,很快,很快你就能……”

“出去”两个字还没说出口。

伊莱突然抬起头,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那片单向强化玻璃后的虚无,嘶哑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因为长期缺乏交流而乾涩异常,却带著一种异常的平静。

“十年了。”他说,“你们每一次,都说同样的谎话。”

玻璃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有些意外。

伊莱很少主动说话。

“我不会再帮你们了。”伊莱轻声道,目光空洞地穿透黑暗,“也帮不了我自己。”

“伊莱,冷静点。你需要休息……”主任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警惕。

伊莱没有再回应。他缓缓低下头,张开嘴,伸出自己的舌头。

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咬了下去!

剧烈的、尖锐的疼痛瞬间炸开,充斥了他的整个口腔和大脑!

浓重的铁锈味汹涌而出,淹没了他的喉咙。

几乎是同时,囚室內悽厉的警报声撕裂了死寂!

红色的警示灯疯狂旋转闪烁,將整个房间染上一层血色。

“该死!他又咬舌了!紧急医疗队!镇定剂!最高剂量!”主任的声音失去了所有镇定,只剩下气急败坏的尖叫。

厚重的气密门嘶嘶作响,即將打开。

但伊莱的嘴角,在血泊中扯出一个扭曲的、近乎解脱的弧度。

单纯的咬舌並不会死去,但是……

他们不明白。

他的能力根源,並非存在於血肉或基因,而是更深层的、一种关乎“生命本源”的共鸣。

剧烈的痛苦和看不见一丝光明的绝望,是比任何平和情绪更强大的催化剂,尤其是对他自己。

他感到那一直蛰伏在体內的、温暖而悸动的能量,此刻如同被投入了超新星的核心,在无法形容的剧痛中轰然爆发!

它不再是流淌的溪流,而是毁灭性的海啸,以他为中心,毫无保留地、失控地向著四面八方疯狂奔涌!

他听到玻璃墙外传来惊恐的尖叫和混乱的奔跑声。

他身下的聚合物床铺开始疯狂增殖、分化,长出类似肌肉的纤维和扭曲的骨质结构。

墙壁上,耐腐蚀的特种涂料如同活物般剥落、翻滚,凝聚成怪异的不定型团块。

空气中瀰漫的、肉眼不可见的微生物群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发生著他无法理解的变化。

甚至他喷溅在地上的鲜血,每一滴都在沸腾、蠕动,仿佛孕育著极端原始又极端疯狂的新生。

他的意识在迅速消散。

最后映入感知的,是那层坚不可摧的、囚禁了他十年之久的特製强化玻璃墙上,正悄然蔓延开无数细密的裂纹,仿佛冰封的湖面迎来了初春。

……然后,一切归於沉寂。

警报声不知何时停了,红灯也不再闪烁。

只剩下黑暗重新吞噬一切,以及一种更深沉的、物质层面悄然改变的“声音”。

伊莱的身体静静躺在彻底异化的“床”上,生命体徵已然消失。

他死了。

囚禁他的牢笼,困住他的研究所,甚至研究所之上那片他从未再见过的、广阔的世界,都在这一刻,同时接收到了那份源自终极绝望与死亡的最后催化。

一种无形的、超越物理距离的波动,以无法理解的方式,从卡罗琳海盆西北边缘,一个未被標记在普通海图上的微型海山群顶部的研究所悄无声息地扫过全球。

深海沟壑中最古老的细菌群落、热带雨林里纠缠的藤蔓、沙漠地底休眠的种子、城市下水道里繁衍的老鼠、家中饲养的宠物、乃至人体內共生的亿万微生物……

某种进化的枷锁,被强行打开了。

变化並非一蹴而就,没有立刻出现毁天灭地的巨兽。

它更像是一种悄然扩散的涟漪,一种缓慢注入世界的催化剂。

植物的生长周期开始难以察觉地加速,某些昆虫的外壳呈现出异常的金属光泽,偏远地区开始流传家畜行为异常的怪谈,一些早已被控制的古老病毒出现了耐药的变异株……

速度,正在逐渐加快。

世界,正在无人知晓的平静表象之下,缓慢地、不可逆转地滑向那个即將到来的、被后世称为——“进化黎明”的疯狂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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