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虖河城雨中激战已过去十余天。

那场酣畅的雨水曾让乾渴的荒原短暂復甦,本来,许多人都以为那场雨將成为一个丰沛雨季的开端。然而,自那之后,天空便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水汽,日头一日毒过一日。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令人不安的焦灼气息,田垄逐渐龟裂,连牲畜也显得躁动不安。即便再不敏感的人,到这这个时候,也察觉出了异常。

头曼城內,那处最大的草棚之下,气氛凝重。

各障塞的头领难得齐聚一堂。上首坐著目光沉静,但神色中透著疲惫的黄龙,他身旁,则是之前被送来疗伤的哀狖。

左侧,刘石正襟危坐,再旁边,是身形魁梧如山却面无表情的大羆,与周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右侧,与刘石正对著的是吕宣,身后整齐的站著五人。再往右,坐著略显侷促的乐何当,按道理,他其实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合,之所以他能受到邀请,是因为眾人实在选不出一个能代表虖河城的人物了,无奈只能將他视作虖河城的代理。

除了倡议者苦蝤,人已到齐。

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起,苦蝤带著几名手下风尘僕僕地赶到,他眉头紧锁,一进来便拍打著身上的尘土,语气沉重:“这天气!我一路赶来,河沟都快见底了!再这么下去,我那片林子,怕是……唉!”

黄龙微微頷首,示意他到自己身旁的空位坐下,然后环视眾人,缓缓开口,“自商路开通,已有月余。各塞之间,商货流通,道路安靖,確有一番新气象。不过,旧患未除,新忧已至。今日应苦蝤头领倡议,诸位齐聚头曼城,便是要共商出一个应对之策。”他说完,目光转向苦蝤。

苦蝤也不推辞,站起身,面色凝重:“诸位,眼下最要紧的,无非两件事。其一,是如何应对大夫塞雷公、五鹿之患;其二,便是如何抵御天灾。”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吕宣,“不瞒诸位,当时吕家大郎初至支就城,言及天时有变,恐有大灾时,老农內心其实半信半疑。但观如今这光景,乾旱已成定局,蝗孽怕是也不远了!老农我种了二十多年的地,今年,只怕比我年轻时遇上的灾年还要恶劣!”

他声音提高,带著深深的忧虑:“灾年既至,我等必须想一个对策出来!如何让手下的弟兄们吃饱肚子?其他饿红了眼的人,比如雷公和五鹿,若是鋌而走险,来袭扰我等,又当如何?更要命的是,饿肚子的可不光是咱们,北边的鲜卑人同样如此!他们若群集而南下,规模恐怕远胜往年!届时,我等又该如何自保?”

苦蝤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关键的话:“最早,老农我也觉得,各障塞间能开通商路,互市有无,危急时能守望相助便已足够。但依眼下情势,若我等依旧如此鬆散,各自为战,必会被大夫塞或鲜卑人找到破绽,一旦予其可乘之机,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虽说是两个问题,但在老农看来,当下只有一个解法——我等诸障塞,必须正式结盟!共推一位盟主,號令统一,进退一体,合力应对这场大灾!”

场內顿时静肃,眾人各有所思。

这时,大羆闷声开口,打破了寂静:“苦蝤头领说得在理。但说到底,这是你们诸障塞间的事情。我大羆如今是无根无靠之人,手下兄弟没剩几个,哀狖更是光杆一个。我等加不加入这联盟,对联盟有何用处?”

苦蝤看向他,语气诚恳:“大羆头领此言差矣。今日既然邀请了二位,便是认定二位才是大夫塞的代表。一来,二位对大夫塞、对雷公五鹿的了解远胜我等,再者,二位虽然一时势微,可勇武与见识却是真的,联盟一体同心,必要时,联盟亦可从所辖支就、头曼与与石门之眾中划出一部归二位统辖,联盟所求,只有一个,便是要二位自此依盟约命令行事,与诸障塞共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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