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隋府门前。

赵庶带著两个盐工,抬著一些用粗布盖著的货物,脸上堆著笑容,站在门外。

府邸管事的老苍头打开门缝,看到又是赵庶,眉头立刻皱成了疙瘩,不等赵庶开口便连连摆手:“怎么又是你?走走走!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家主人说了,不收!什么东西都不收!再来多少次也一样!”

“老丈,您行行好,就通稟一声?您看,这是上好的新鞣皮子,还有刚送来的枣脯,鲜亮著呢!我家主人一片诚心,惦念著督邮大人贵体,您看……”

“不用看了!府上也不缺这些,趁著日头还早,快些回去!莫要再聒噪!”

这些话赵庶早就听惯了,他也不恼,反而笑容更盛了些,连连作揖:“老丈息怒,老丈息怒!小的岂敢违背大人的意思?只是……这一路走来实在口渴难耐,可否……可否討碗水喝?喝完就走,绝不久留!”

管事皱紧眉头,上下打量了赵庶几眼,见他满头大汗,嘴唇也確实干裂,不像作偽,犹豫了片刻,最终嘆了口气,侧身让开一条缝:“进来吧,灶房那边有水。喝完赶紧走,可不兴到处乱逛!”

“哎!多谢老丈!多谢老丈!”赵庶千恩万谢,示意盐工在原地等候,自己跟著老苍头快步走进了侧门。

远处街角,两个穿著普通布衣、貌不惊人的汉子將这一幕尽收眼底。正是隋昌派来监视隋兴府邸动静的隋安、隋和两兄弟。

“大兄,瞧见没?那傢伙今天进去了!”隋和压低声音,语气却带著一丝兴奋,兄弟俩盯了这么多天,总算是有了进展了。

隋安面色凝重,“乌尨的人连著几天碰钉子,今天怎么突然被邀请进去了,一定有古怪。叔父让咱们盯紧点,果然没错。”

约莫一刻钟后,赵庶才出来,再次对老苍头道了谢,带著盐工离开。

“那乌尨见完了隋兴,他手下就天天来送礼,今天还进了门。这里头肯定有事!跟上去,看看他接下来去哪!”两兄弟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尾隨在赵庶一行人身后。

只见赵庶並未直接出城,反而大摇大摆地走向城內一家颇为热闹的酒肆。一进去,赵庶就大声吆喝店家端上好酒,与同来的盐工吃喝起来。几杯浊酒下肚,似乎上了头,嗓门也大了起来,拍著桌子对同桌的盐工和旁边几桌閒汉吹嘘:

“跟著咱乌尨大人干,没错!知道为啥不?”他故意停顿,环视四周,见有人看来,更是得意,“乌尨大人可是督邮大人最信重的人!嗝……”赵庶打了个酒嗝,惹著旁边一阵鬨笑。

“你们不信?!”赵庶此时脸也红了,不知是醉是恼,他一边说著,一边在怀里一阵摸索,掏出一封帛书,在眾人眼前晃了晃,得意洋洋地嚷道:“瞧见没?这可是要紧东西!隋大人给乌尨大人的指示,嘿嘿,隋大人最看重乌尨大人,乌尨大人又最看重我白鼲子,这里外里,隋大人最看重的就是我白鼲子……”眾人只道是赵庶已经烂醉,对他的话也不甚在意。

可別人不在意,有两人却在意的不得了。

酒肆角落里,隋安、隋和听得真切,看得分明。隋和激动地一把抓住隋安的胳膊:“大兄!信!他怀里有信!”

隋安心一横:“不能再等了!你立刻去稟告叔父,让叔父速请贼曹拿人!我在这里盯著!”

“好!”隋和二话不说,转身挤出酒肆,飞快跑去报信。

酒肆內,赵庶又闹腾了一阵,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头一歪,竟伏在案上,发出响亮的鼾声,似是醉得不省人事。

没过多久,隋和去而復返,身后跟著几名郡贼曹吏员。

隋和指著伏案大睡的赵庶,对为首的小吏道:“就是此人!光天化日,聚眾喧譁,无故群饮,违反汉律!”

贼曹吏员上前,粗鲁地推搡赵庶:“起来!跟我们走一趟!”

赵庶懵懵懂懂地抬起头,一脸惊慌:“你……你们干什么?我……我喝点酒怎么了?”

“怎么了?”隋安此时也跳了出来,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道,“无故群饮,违犯汉律!还敢口出狂言,抓的就是你!搜他的身!”

赵庶顿时“慌了神”,双手下意识地护住胸前,嘴里叫著:“你们不能乱来!我……我是替乌尨大人做事的!乌尨大人是替督……”

“少废话!拿下!”领头的贼曹吏员不耐烦地一挥手,手下如狼似虎地扑上,扭住赵庶和同来的盐工,毫不客气地上下其手,很快便搜出了那封帛书。贼曹吏员粗略一扫,脸色微变,將信收好,喝道:“带走!回衙署细细审问!”

赵庶一路挣扎叫嚷,被推搡著出了酒肆,引得街上侧目。

……

郡府之內,决曹掾李琛的廨舍中。

李肃正与族兄李琛对坐饮茶。李琛年约四旬,面容清癯,是九原李氏主支出身,与李肃虽是同宗,但关係算不上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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