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地窖与铜锅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陈伯,这是个什么物件儿?”吕宣招呼吕布一起把这“铜船”抬了出来。
“这……这是锅,一口行军锅……咳咳”陈仲说起话来语调都变了,“那『龙首』可以排出烟气,那“龙背”上是瓮和甑,下、下面是灶门,可以一边蒸、一边煮、一边燉……”
“锅!”吕布惊喜地叫出声,声音在狭小的地窖里迴荡。有了这口军用锅,意味著可以煮食、烧水、熬盐、甚至炼油!是生存质量的巨大飞跃!
“还有刀!箭头!”吕宣也难掩激动,拿起那把沉甸甸的环首铁刀。虽然锈蚀,但刀身厚重,刃口处依旧能感受到冰冷的锋锐。他用袖子擦去刀身上的浮锈,借著火光仔细端详。刀柄是硬木的,缠著腐朽的皮绳,刀格处似乎还残留著模糊的纹饰。
“是柄好刀!”陈仲的声音带著一丝兴奋,“看规制…像是…屯长、队率用的…磨出来…是把利器!”
“布,把东西搬上去!小心点!”吕宣吩咐道,自己则举著火把,仔细检查地窖的其他角落。在窖壁另一侧,他发现了一些散落的、已经碳化的黑色颗粒,捻了捻,像是某种穀物彻底腐败后的残留。这里確实曾存放过粮食,可惜早已化为尘土。不过,这个隱蔽、乾燥的地窖本身,就是巨大的財富!它將是他们最安全的藏身之所和物资仓库!
回到地面,篝火旁的气氛明显不同了。那口沉重的铜锅被张氏用雪水和乾草反覆擦洗,露出了本来的顏色。锈蚀的铁刀和箭头被小心地放在一边。吕布看著铜锅,咧著嘴傻笑,陈仲浑浊的眼睛里也重新燃起了光芒。
“天不绝人之路…”陈仲喃喃道,挣扎著想坐起来看看那把铁刀。
“陈伯您別动!”吕宣按住他,拿起铁刀,“这刀,还得靠您指点怎么打磨保养呢。还有这地窖,怎么布置更稳妥,都得您拿主意。您得赶紧好起来!”
陈仲重重地点头,肋下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几分。
有了锅,当夜的食物不再是寡淡的糊糊。吕宣燉了一大锅肉汤,虽然只捨得放了一小撮盐,但那久违的、带著油脂香气的热汤,极大地抚慰了眾人的身心。吕布抱著粗陶碗,喝得呼嚕作响,连碗底都舔得乾乾净净,脸上终於恢復了血色。
饭后,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吕宣安排吕布守前半夜,自己守后半夜。吕布不再像以前那样躁动不安地四处张望,而是靠在夯土墙上,眼神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沉静。他一遍遍抚摸著弓臂上的裂纹,又用一块破布蘸著雪水,极其专注地擦拭著箭杆上的血污和泥土。
吕宣看著吕布的变化,心中百感交集。他躺在地窖入口旁的乾草上,身下垫著鞣製好的新马皮,疲惫感瞬间將他吞没。但他不敢深睡,耳朵捕捉著堡外的每一丝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吕宣似乎听到堡外远处,隱隱传来几声急促而飘忽的唿哨,不同於胡人的苍凉號角,更短促…那声音在呼啸的北风中一闪而逝,仿佛幻觉。
他猛地睁开眼,侧耳倾听,却只有风声呜咽。
他悄悄起身,走到一个箭孔旁,望向无边的黑暗,长舒了一口气。
前路依旧凶险莫测,但有了锅、铁刀、地窖,还有身边这个正在蜕变的弟弟,吕宣现在终於確信,他,他们,有资格挨过这个冬天了。
不过他也清楚,危险还未散去,这片土地上的豺狼,绝不会给他们太多喘息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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