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姐,下雨了
“君亮,你觉得,人活在这个世上,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呀?”
我挠挠头说:“这我还真没想过……”
不等她再问,我反问道:“姐啊,那你觉得人活著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
她倒满了酒,与我碰了一杯,一饮而尽后,她摇著头说:“没有。”
“君亮,姐问你,你觉得人活著到底图个什么?”
有一说一,她好多问题我都答不上来,就觉得怪怪的,我说:“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觉得活著有意思吗?”
“挺有意思啊!下个月发工资我就买个高星幻兽,战斗力飆升,我要在军团战大显身手!”
彦彦姐嘴角向上牵了牵,那笑意浮在表面,像隔著一层毛玻璃,眼底深处却是一片荒芜的寂静。
“喝酒吧。”她拿起酒瓶,將啤酒倒的几乎要溢出杯口,而后端起酒杯,与我的杯子碰了一下,我们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她说的话很古怪,明明都是一些很简单的话语,但我跟她聊著聊著心情就失落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
后半段,大多时候都是她在说,我在听,偶尔嗯两声,基本不插话,因为酒精的返味让我有点不舒服。
她说到意兴阑珊时,总会与我频频碰杯。
我记不清我喝了多少,应该是两瓶啤酒的量,因为我俩总共也才买了四瓶啤酒,她家里还有一瓶,总共五瓶左右,她喝的比我多。
估摸著得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酒劲上头了,感觉晕沉沉的,甚至胃里开始有些翻滚了,我放下筷子,说:“姐,我得走了。”
“还是去网吧打游戏吗?”彦彦姐问道。
“是。”
说话时,我忍著剧烈的头晕,强行站起了身子。
她赶紧穿上拖鞋就要送我,还叮嘱道:“別玩那么晚,记得早点回去。”
我连嗯都没嗯,因为此刻我是真快绷不住了,感觉隨时都会喷,我说要走就是不想当她面吐,我觉得这是一件很丟脸的事。
就是站起来刚走了两步,还没到门口呢,呕的一声,身子一弯直接吐出来了。
那种感觉像是胃里有东西在顶,不停的顶喉咙眼,呕吐的时候是控制不住的,从第一口开始,人就会不自觉的半蹲身子,一直吐到不吐。
彦彦姐拍我的后背,她拍的很快,还有些用力,应该是怕我卡著喉咙,可她拍的不舒服,我觉得力道有点大,就往后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再拍。
吐完那一刻,她扶著我让我躺在了她的床上,而她就用簸箕扫把,不知道从哪弄了点炉渣,把门口的呕吐物清理了一下,在这个过程中,我至少有半个钟头是半断片状態。
我確信我没有彻底断片,因为她打扫卫生的声音我都听的一清二楚,我当时就像是植物人一样,虽然闭著眼睛,虽然抬不起头,可我的大脑还在运转,我的器官还能接收到周围的信息。
等她忙完的时候,坐在床头略带著歉意,说道:“你酒量这么小啊?”
我有气无力的说:“家里没人会喝酒,我从小就不喝酒。”
“你爸不喝酒吗?”
我闭著眼睛摇了摇头。
她又问:“你爸抽菸吗?”
我又摇了摇头。
她似乎有些惊讶,又追问了一句:“那你爷呢?”
我还是摇头。
“那你太爷呢?”
“没见过。”
彦彦姐似乎觉得,男人不抽菸不喝酒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一直问到我太爷那一辈。
“唉,我不知道你不会喝酒,你也不说一声,我还一个劲的给你碰……”彦彦姐坐在我旁边,有些自责。
外边的雨声落在雨棚上,砰砰啪啪的响。
然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屋子里是静默状態,我时而也会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因为下雨的缘故,那天的夜晚比其他时候来的早,但那一刻还未天黑,我只记得她瘦弱的背影坐在床头玩手机。
那年代的手机也没什么可玩的,可能就是点开看看有没有简讯啥的,我那个样子肯定是走不了了,气氛凝在了那,她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觉得有点尷尬。
可能是看我斜著躺,身子在床上,脚在床外,很不舒服的样子,彦彦姐说:“我把鞋子给你脱了,你先歇会吧。”
“我看外边雨还很大。”
我並不想她脱我的鞋子,因为我的脚跟小灰一样,也有味。
那些年我的脚一直有味,后来我跟著张腾飞赚钱之后,我去买了一双打折的鸿星尔克,打完折才一百多块钱,穿上那鞋子之后我的脚就不臭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不是我的脚臭,是我穿的十几块钱一双的皮鞋臭。
犹记得有一次,我们领导低著头仔细看地面,他就纳闷了,怎么刚拖过的地都是一道道黑印呢?他就一直找一直找,后来目光锁定在了我的脚后跟上。因为我当时18块钱买的一双皮鞋,像是黑色的粉笔,走到哪里就画到哪里,脚步稍微快点,就是一道黑色的月牙印,然后他跟我说,让我明天买一双好点的皮鞋。
我不知道那天我的脚有没有味,但她端了一盆水给我简单的洗了一下,我长这么大,除了我妈之外,她是第一个给我洗脚的女人,然后我就那么睡著了。
我真的太难受了,脑袋里边像灌满了铅,一点都抬不动,那会什么都不想,我就想躺下,別管是床上还是大街上,我就想躺著不动。
我没睡多久,可能一两个小时,但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彦彦姐就躺在我旁边,在玩手机,我挣扎著要起来上厕所,她跟我说厕所很远,怎么怎么走,我癔症了半天,大柳树这块我不熟。
她又指著门后的小白桶,说让我用那个解决。
说真的我並不诧异,因为当年在那种居住环境下,大家都是这样的,早晨上班的时候会看到很多人去公厕里倒尿桶,我在来到彦彦姐屋子里,第一眼看见那个小白桶,以及上边的盖子的时候,我就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
我有点不好意思,可我没得考虑,外边雨还没停,我也头晕的厉害,就算出去了也不一定能顺利找得到。所以,那是我成年后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做出的一件让我觉得很羞耻的事情。
即便屋里很暗,什么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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