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载著荒诞迷梦的列车
多年以后,在日內瓦威尔逊总统酒店里,当他独自坐在那张高出半阶、俯瞰全场的单人沙发上时,他想起了年少时改变他命运的那列火车。
从下流的泥泞里,走到上流的殿堂中,他失去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
这一天再没有人可怜、轻视,甚至是羞辱他,香檳的海潮在他周围涌动,每一位靠上来的面孔都是杂誌新闻上的常客,富可敌国的大人物。
他无需移动,世界便向他涌来。
水晶吊灯的光晕精准地落在他身上,如同天然的追光,他只是微微頷首,手腕轻抬,杯中之酒甚至未见减少,便已接受了来自全世界的最高敬意。
因为他麾下的一家企业,掌握著每一个权贵都梦寐以求的终极秘密。
人们谈论著风向、格局与未来,所有的话语最终都流向他,等待他一个眼神的肯定或片刻的沉思。
没有人知道,他的思绪已经飞回了那列破旧的绿皮火车上……
【在人的一生中,最为辉煌的一天,並不是功成名就的那一天,而是从悲嘆和绝望中產生对人生挑战的欲望,並且勇敢的迈向这种挑战的那一天。】
那才是他人生中最光辉的一天。
故事就从那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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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粒种子,我想从发芽说起。
2008年技校倒闭,我踏上前往bj的火车,同行的有我父母,还有將近八十岁的外婆,四个人四张站票。
父亲在餐厅给外婆补了一张座票,我们三人则是坐在狭窄的过道里,每次工作人员推著餐车路过,我们不管有多困都要迅速地站起来。
时至今日我仍然记得,餐厅里有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姑娘,很漂亮,十七八岁,扎马尾,在漫长的一夜行程中,我俩有过几次对视。
如果说,她以一副居高临下,看不起我的態度来看我的话,我想那对我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偏偏在我自尊心最强最要面子的年纪,她用一种悲悯的、可怜的眼神来看我,好像她的瞳孔就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我的窘迫,照的我无地自容。
每个人年少时都是一粒种子,种在什么土壤就会结出什么果实,有些小树许多年后长得挺拔秀丽;有些小树可能在一场风雨中被吹弯了腰,时至今日,已然成了一棵歪脖子老树,想让它变直是没有可能的,它从弯掉的第一秒起,走的就不是往上生长的道路了。
我这棵树,从那一刻起就长歪了。
许多年后我回想那些经歷,我拼了命的想出人头地,变著法儿的挣钱,歪门邪道也没少碰,甚至墮落到陪酒、做技师、被包养,出卖自己的肉体与灵魂。
陪酒时,我曾被一群少妇掐著嘴,如同倒尿似的往我嘴里灌酒,我全程陪著笑脸。
做技师时,我外出接私活儿,承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侮辱,忍著那位女顾客坐在我的脸上,对我大肆辱骂以及拳打脚踢,只是想多挣点。
当钱对我来说只是数字时,某一天回首往事,驀然醒悟——从单纯的人蜕变成怀恶不悛的鬼,那些年的所有努力,起初就是为了下一次坐绿皮火车时,能有一张座票。
要讲清这些光怪陆离的过往,那就得提起一个在火车上看黄色影片的女孩了。
那是09年,从老家去bj的时候,还是绿皮火车。
我记得那是晚上八点多的车次,终点是bj西客站,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挺和善的中年男子,三十出头的样子。
坐在我对面的两个人,一个是二十左右的姑娘,一个是穿的很朴素的老头。
跟静謐的高铁不一样,绿皮火车上就是聊天打牌吹牛,一群陌生人能在十几分钟內混的熟络起来,但这份情谊只限下车之前。
那些繁枝细节我记不清了,忘了我们四人是怎么聊起来的,当时我还从地摊上买了一本故事会,记不清哪个出版社又或者野鸡印刷厂搞的盗版,总之有很多嗨版故事。
坐在我对面那个女孩,我清晰的记得她穿著一件灰色t恤,披肩发,额头上有颗青春痘,穿著一条紧身牛仔裤,身材很匀称,笑起来有点傻傻的样子。
就叫她小灰吧。
前半夜我们也像其他人那样聊天吹牛玩扑克,后半夜火车里逐渐静了下来,不过我没睡,小灰也没睡,那个年代智能机没有普及,诺基亚就是当时的王牌。
那时候最好的手机好像是n93还是n95,当时的手机是装內存卡的,可以下载txt文档小说,也可以下载mp3格式的音乐以及mp4格式的视频,总之不可能像今天这样隨时看小说刷视频,那时候的流量很贵,手机qq只能发文字,发不了表情和图片。
我看了大半本故事会,眼睛疲惫了,就抬头往四周瞥了一眼。
坐过火车的人应该知道,入夜之后,窗外一片漆黑,火车的窗户就像一面镜子,能清晰的反射出车厢內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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