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明暗双轨与钢铁洪流

雷诺的表情无懈可击，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愤慨：“少校，我也很头疼！我多次重申联邦的禁令，但那些退役的老兄弟要吃饭，要养家！他们自己拉队伍，自己找门路买装备，我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我派民兵去缴自己老兄弟的械？至於装备来源……”他摊了摊手，“黑市泛滥，凯莫瑞安的走私船三天两头在边缘晃悠，谁知道他们从哪弄来的？说不定就是联邦內部哪个蛀虫流出来的！少校，与其盯著我们这些在红砂里打滚保护自己人的，不如好好查查死水基地自己的仓库？”

雷诺的反將一军让凯勒一时语塞。没有確凿证据指向雷诺直接武装这些组织，更无法证明装备来自联邦仓库失窃（序列號都是“正规”的，仓库盘点也没少东西）。他只能再次发出严厉警告，要求雷诺“约束旧部”，“避免局势复杂化”，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深井”矿场深处，那个守卫森严的废弃矿洞。帆布被掀开，露出了下面两台钢铁巨兽的真容。但此刻，它们的模样再次发生了变化！

原本粗糙的“废土改装”偽装被彻底去除，取而代之的是与死水基地里停放的“弧击攻城坦克”几乎完全一致的涂装和外观！倾斜的厚重装甲，標誌性的巨大双联装主炮炮管，宽大的履带……唯一细微的区別，是炮塔侧面一个不起眼的、代表“玛·萨拉民兵资產”的微型徽记（只有在极近距离才能看清）。

杜克抚摸著冰冷光滑、带著联邦標准军绿色涂装的炮管，嘖嘖称奇：“齐老板的人真是神了！连做旧划痕和焊接缝都模仿得一模一样！扔到死水基地的车库里，保管连他们的地勤都分不出来！”

雷诺站在一旁，眼神复杂。这两台由“移动堡垒”变身而成的“攻城坦克”，是齐岳最新一批“货物”中的“测试品升级版”。对方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平淡地告知“旧型號已停產，新型號外观优化，更符合主流审美，性能小幅度提升”。

性能提升？雷诺亲自参与了秘密测试。当那台“攻城坦克”在预设靶场启动，主炮从突击模式切换到攻城模式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被齐岳情报点出的致命弱点——0.3秒的模式转换延迟！联邦坦克的这个缺陷，被完美地“继承”了下来！但在其他方面，无论是火力强度、射击精度、底盘稳定性还是沙地机动性，这台“山寨货”都全面碾压了他在死水基地见过的任何一台正版“弧击”！

这绝不是简单的模仿！这是洞悉了原型核心缺陷后，在更优越平台上进行的精准复製和局部超越！齐岳背后隱藏的力量，其技术实力和情报能力，让雷诺感到一阵寒意。

“头儿，这玩意儿……太嚇人了。”杜克的声音带著敬畏和一丝不安，“齐老板到底想干什么？白送我们这种大杀器？”

“不知道。”雷诺的声音低沉，“但我们需要它。不是为了进攻，是为了在联邦靠不住的时候，能守住更多人的命。”他拍了拍坦克冰冷的装甲，“把它们藏好，非到生死存亡关头，绝不动用。驾驶员和炮手，只选最可靠、嘴巴最严的兄弟，单独训练，单独管理。对外，它们不存在。”

“明白！”杜克肃然应道。

红砂基地，中央控制室。

齐岳的指尖在全息星图上划过，上面清晰地標记著雷诺明面八百民兵和暗面两千两百“安保力量”的分布点，以及那两台被深藏於矿洞的“攻城坦克”信號（已被特殊屏蔽，仅基地可见）。

“规模：三千人。装备水平：標准化（偽联邦制式）。重火力节点：部署完成（隱藏）。”开拓核心的合成音平静地匯报。

“雷诺的信任度？”齐岳问。

“基於持续、无附加条件的装备供应及情报支持（死水基地弱点信息），目標人物对齐岳及其背后『供应商』的依赖性与信任度持续提升至『关键合作伙伴』层级。警惕性仍存，但实用主义倾向使其选择压制疑虑。”核心分析道。

齐岳微微頷首。足够了。他不需要雷诺的完全信任或效忠，他只需要確保当虫群撕裂天空、联邦秩序崩溃的瞬间，雷诺和他这支用蜂群科技武装起来的部队，能成为吸引火力、庇护流民的磁石，能最大程度地延缓灾难蔓延的速度，为他爭取到脱离战场、折跃远去的宝贵时间窗口。

他调出“归乡”號在同步轨道待命的实时状態图。幽暗的舰体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巨兽，能量读数稳定，折跃引擎充能维持在临界点之下。亚顿之矛级別的技术路线推演日誌在一旁的光屏上无声滚动，复杂的公式和结构图不断刷新。

“维持对雷诺的装备供应渠道畅通。优先级：弹药、基础维护零件、医疗物资。重装备……暂停交付。”齐岳下达指令，“资源重心，向『归乡』號最终调试和『开拓核心』推演项目倾斜。”

“指令確认。”开拓核心回应，“重点標註：吉姆·雷诺相关事件监听优先级上调。关键词：异常生物活动报告、大规模失踪事件、未知空间信號。”

齐岳的目光最后扫过星图上那颗被红砂覆盖的星球。三千名装备精良的战士，两台隱藏在阴影中的攻城巨兽，一个在联邦高压下被迫学会明暗双轨求生的领袖……玛·萨拉的棋局上，他悄然布下的棋子已颇具规模。只待那毁灭的紫色狂潮降临，便是检验这“信任投资”能否兑换成足够多生存时间的时刻。而他自己，则將在风暴的最强音中，启动折跃，带著蜂群的核心与未来的火种，消失在科普卢星区深邃的黑暗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