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耿直魔镜

紫荆城的街道比百城多了几分硬朗的工业气息，青石板路被车轮压得光滑，空气里飘著淡淡的煤烟和金属的味道。塞拉斯领主抱著他的黑猫爹，顶著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脚步虚浮地跟在前面几个活蹦乱跳的身影后面。

他整个人散发著一种“被迫营业”的颓丧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能原地睡过去。怀里的猫爹则是一脸“愚蠢的人类”式的高冷，百无聊赖地舔著自己油光水滑的黑爪子，琥珀色的猫眼半眯著，对周遭的热闹漠不关心。

卡洛斯一进城，那双小眼睛就滴溜溜乱转，瞬间锁定了街角一个冒著裊裊白烟、飘著奇异甜香的小摊！他金毛脑袋一甩，立刻像闻到肉骨头的小狗一样窜了过去！

“老板！”卡洛斯指著摊位上那个像变戏法般、不断抽出蓬鬆如云絮的白色丝状物的奇怪机器，声音带著好奇宝宝的天真（和暴发户的底气），“这是啥玩意儿？新样？”

摊主是个麵皮黝黑、笑容憨厚的中年汉子，一看卡洛斯那身镶金嵌宝的骚包行头，眼睛立刻亮起！他搓著手，脸上堆满了諂媚的笑容：“哎哟！少爷好眼力！这是咱们城主大人塞拉斯老爷的新发明！叫…『云丝』！现在正试运营呢！少爷要不要尝尝鲜？便宜！才两个铜板一根！”

卡洛斯大手一挥，看也不看，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印著百城徽记、面值一个银鹰的金券，“啪”地一声拍在摊位上！金毛脑袋昂得老高，声音洪亮，带著“小爷不差钱”的豪气：“不用找了！老板！你这摊子上的『云丝』！小爷我！全包了——！！！”

摊主看著那张金券，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脸上的笑容瞬间从諂媚升级成了狂喜，点头哈腰，声音都激动得发颤：“哎！哎！谢少爷赏！谢少爷赏！您稍等！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他立刻手脚麻利地开始操作那台机器，一团团蓬鬆雪白的“云丝”如同变魔术般被卷在细木棍上。

马尔克斯巨大的牛头立刻凑了过来，朴素的牛眼里闪烁著对“新奇甜食”的渴望。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毫不客气地抓起两根刚卷好的，瓮声瓮气地问：“哞？这个…怎么吃？”隨即，他巨大的牛嘴一张，直接把其中一根塞了进去！腮帮子瞬间鼓起一大团白色云絮！

“唔…哞！”马尔克斯巨大的牛眼瞬间瞪圆！瓮声瓮气地发出满足的惊嘆，“好吃！软软的！绵绵的！舔舔的！甜！”他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一边迫不及待地把另一根也塞进嘴里，巨大的牛脸上洋溢著纯粹的、孩童般的快乐。

卡洛斯得意洋洋地拿起一根最大最蓬鬆的，如同捧著稀世珍宝，屁顛屁顛地就朝萨兰贝尔圣女跑去。他脸上堆著自认为最灿烂（实则狗腿）的笑容，双手奉上：“圣女大人！您尝尝！新鲜玩意儿！城主大人的新发明！可甜了！”

圣女站在几步开外，冰蓝的眼眸透过网纱帽的薄纱，带著一丝困惑和好奇，打量著卡洛斯手里那团蓬鬆的、如同凝固云朵般的白色物体。她犹豫了一下，伸出素白纤细的手，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入手轻盈，触感奇特。她微微歪头，似乎在思考该如何下口。

就在这时，齐贝伦元帅也踱步过来，脸上带著温和的笑意，很自然地伸出手，打算从卡洛斯手里接过另一根：“哦？塞拉斯的新发明？让本帅也尝尝…”

他的手刚伸到一半！

卡洛斯仿佛没看见！金毛脑袋一扭！捧著另一根，又屁顛屁顛地跑回圣女身边，献宝似的递过去：“圣女大人！这根更大！更蓬鬆！您试试这个！”

齐贝伦元帅：“……”

他那只悬在半空的手，尷尬地停住了。脸上那温和有礼的笑容瞬间凝固，如同戴上了一副僵硬的面具。单片眼镜后的眼角，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

萨兰贝尔圣女似乎没注意到这微妙的尷尬。她看著卡洛斯递过来的第二根“更大更蓬鬆”的，又看了看自己手里那根，冰蓝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更深的困惑。最终，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用了。

卡洛斯这才“发现”齐贝伦元帅伸出的手，他隨手从摊位上抓起一根，看也不看地塞进齐贝伦僵在半空的手里，敷衍道：“喏！元帅！尝尝！城主大人的手艺！”

齐贝伦元帅看著手里这根明显比圣女那两根小了一圈、蓬鬆度也差了不少的，再看看卡洛斯那副“打发要饭的”表情，嘴角那抹僵硬的笑容终於彻底垮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著风度，拿起，带著一丝“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玩意儿”的赌气，咬了一口。

蓬鬆的丝入口即化，甜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齐贝伦元帅眉头微挑，单片眼镜后的眼神闪过一丝意外：“嗯？”他咀嚼了几下，声音带著一丝不情愿的承认，“…哦？不错。”

另一边，萨兰贝尔圣女终於克服了困惑。她学著齐贝伦的样子，微微低头，隔著面纱，试探性地、极其斯文地咬了一小口那蓬鬆的“云丝”。

瞬间！

网纱帽垂下的薄纱边缘，那抹粉唇极其轻微地、不易察觉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冰蓝的眼眸里，如同投入石子的冰湖，漾开一圈细微的、带著惊喜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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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被这新奇又甜蜜的滋味取悦了。她飞快地、又极其小心地再咬了一口。然后，像是做了什么“有损圣女威严”的事情，她迅速转过身去，背对著眾人，微微低下头，捧著那根，小口小口地、专注地吃了起来。网纱帽垂下的薄纱轻轻晃动，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只有那微微耸动的肩膀，泄露了一丝享受的痕跡。

塞拉斯领主抱著猫爹，远远地看著这一幕。他打了个巨大的哈欠，黑眼圈显得更深了，喃喃自语：“虚空留声阵的能源核心…到底用虚空结晶还是深渊魔晶呢…”

他怀里的猫爹懒洋洋地“喵”了一声，尾巴尖不耐烦地甩了甩。

雪山高庭

冰晶圣殿內，极光在剔透的冰壁上流淌出迷幻的冷调光谱。凯琳蒂婭女王慵懒地斜倚在冰雪王座上，银白长发如流淌的月华，垂落在镶嵌著冰魄晶石的扶手上。她肌肤是雪精灵特有的、近乎透明的冷白，如同最上等的冰雪雕琢而成。此刻，她正捧著一面由万年玄冰打磨、边缘缠绕著冰霜符文的魔镜，冰蓝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著镜中自己那毫无瑕疵、惊心动魄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