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秋华之实

“我那位大师姐…迪达尔，”他顿了顿，语气带著一丝复杂，“她说世人无可救药，守护毫无意义，要降下大洪水，优选星辰…说什么纯洁的灵魂方舟…”

他嗤笑一声，带著浓浓的不屑，手指用力地指向眼前这片在风中歌唱的、充满生机的金色麦田：

“依我看——放屁！”

“守护有没有意义？”他声音拔高，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看看这个！这就是意义！荒村变沃土！这就是我们这帮人，东奔西跑，打生打死，守护下来的东西！守护的就是这个！”

金色的麦浪在他激昂的话语中起伏，仿佛在无声地应和。

秋风拂过，吹动圣女那身粉嫩的蕾丝裙摆，裙角如同粉色的瓣轻轻摇曳。网纱帽垂下的薄纱被风微微掀起一角，露出她线条优美的下頜和那抹…极其罕见、极其轻微向上弯起的粉唇弧度。冰蓝的眼眸在薄纱后闪烁著柔和的光。

阳光洒在她淡粉色的裙摆上，也洒在她微扬的唇角，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滴落玉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善。”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穿著乾净麻布袍子的老头正蹲著抽旱菸，菸袋锅子冒著青烟，在秋阳里裊裊升起。其中一个头髮白、脸上沟壑纵横的老头眯著昏的老眼，朝停在路边的华丽马车瞅了又瞅。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像是努力在记忆里翻找著什么，突然猛地一拍大腿！菸袋锅子差点掉地上！

“哎哟喂！想起来了！”老头麻溜地爬起来，顾不上拍打袍子上的土，一溜小跑就衝到了马车跟前！

卡洛斯刚跳下车，正伸懒腰呢，一抬眼就对上老头那张笑得跟菊似的脸。他金毛下的俊脸瞬间垮了下来，小眼睛里写满了嫌弃：“嘖！老头！身子骨可以啊！还没死呢？”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老头听见。

“咳！”旁边的齐贝伦元帅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捅了他一下，单片眼镜后的眼神带著一丝警告。隨即，元帅脸上掛起温和有礼的微笑，对著老头微微頷首，声音沉稳悦耳：“老丈，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老头根本没在意卡洛斯的嫌弃，布满皱纹的脸上堆满了热情（或者说…看到肥羊）的笑容，搓著手，声音带著点乡土的粗糲：

“好！好著呢！托各位少爷小姐的福！”他目光在卡洛斯那身骚包行头和圣女那身粉嫩裙装上扫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压低声音，带著点神秘兮兮的推销口吻：“少爷小姐们…这次来…还是收古玩吗？我家后院…嘿嘿…又挖出来一堆垃…”

他猛地顿住，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立刻改口，声音拔高，“…不对！是传家宝！都是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

卡洛斯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印著百城徽记、金光闪闪的纸券，动作瀟洒（自认为）地拍在老头手里：“免了免了！老丈！给咱弄点小酒小菜对付对付！乾净点就行！”他嫌弃地挥挥手。

老头低头一看那金券，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堪比龙蚀烬釉的光芒！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他一把攥紧金券，生怕飞了似的塞进怀里，点头哈腰：“哎！哎！少爷放心！包在我身上！乾净！绝对乾净！里面请！里面请！”他殷勤地侧身引路，刚才那点推销“传家宝”的遗憾早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马尔克斯巨大的牛头凑到齐贝伦旁边，朴素的牛眼里带著点朴素的困惑，瓮声瓮气地问：“哞…元帅…他刚才是不是说漏嘴了？『垃圾』？”他巨大的牛蹄挠了挠断角，“这老头…好坏…”

齐贝伦元帅看著老头佝僂著腰、脚步轻快引路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轻轻摇头，声音带著洞察世情的沉稳：“这不是坏。马尔科斯。这是…草根的韧性。”他目光扫过远处金黄的麦浪，“活下去，过好日子，总得有点…自己的办法。”

萨兰贝尔圣女站在马车旁，初秋的风带著麦香拂过她粉色的裙摆和网纱帽垂下的薄纱。她冰蓝的眼眸再次缓缓扫过这片曾经荒芜、如今却丰饶得如同流淌黄金的土地。她抬起素白纤细的手，轻轻拢了拢被风吹到颊边的一缕银髮，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滴落，带著一种近乎咏嘆的平静：

“春日之种…秋日之实。”

卡洛斯正叉著腰，欣赏著老头那副见钱眼开的滑稽样，听到圣女和元帅又开始“装深沉”，立刻不耐烦地一挥手，金毛脑袋晃了晃，小眼睛里满是市井的实在：

“得得得！每次来这破地方你们就装哲学家！我饿了！肚子咕咕叫！別装逼了小弟们！”他指著老头消失的方向，“走！乾饭去！”

马尔克斯巨大的牛脸上立刻绽放出纯粹而快乐的笑容，瓮声瓮气地应道：“哞！乾饭！好耶！”

他巨大的身躯迈开步子，带著一种欢快的、迫不及待的笨拙，咚咚咚地就朝著小村子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