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堪回首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头点了点，瓮声瓮气地、用最朴素的视角总结了那场衝突：

“哞…后来卡洛斯…被炸了一箱货…赔钱…心疼疯了…当场就战吼加疯狗剑法！把那小白脸嚇跑了…”他比划了一下“疯狗剑法”的架势。

“……”

伊格尼斯教宗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揉了揉眉心，声音带著一丝无力：“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萨兰贝尔圣女上前一步，冰蓝色的眼眸直视伊格尼斯，声音如同冰泉击石，清晰而冰冷：“冕下！…关键在此！…迪达尔…代表天谴教会…接触安提亚…必然…未得答覆！…甚至可能遭遇拒绝或…驱逐！”

齐贝伦元帅深色的眼眸中寒光一闪！他如同战场上的指挥官，精准地补上了致命一击：

“所以！…她退而求其次！…挑动…狗咬狗——！！！”

维纶主教闻言，老脸瞬间涨红！他猛地跳起来！指著齐贝伦：“哎！…你小子！…骂谁是狗呢？！…几个意思——？！”

然而，伊格尼斯教宗已经无暇顾及维纶的抗议了！齐贝伦那句“狗咬狗”！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狠狠压垮了他心中那点侥倖！

他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捲全身！他猛地从倒地的教宗椅旁站直身体！威严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绝望的…惊骇！他死死盯著维纶！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一丝恐惧…而变得嘶哑：

“坏了——！！！卢梭…他们…危险了——！！！”

汉弗莱主教怒气冲冲地推开书房门！精心梳理的髮髻还有些凌乱，主教袍上带著被撞的褶皱！他脸上那副万年不变的刻板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被羞辱后的狂怒！他指著维纶，声音尖利：

“维纶——！！！你个老不死的——！！！我跟你没完——！！！”

“滚——！！！”“滚——！！！”

两声雷霆般的咆哮！如同实质的音浪！瞬间从伊格尼斯教宗和维纶主教口中同时炸开！瞳孔中，此刻燃烧著同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焦灼与怒火！那威压如同山崩海啸！

汉弗莱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狂怒瞬间被惊愕和一丝…本能的恐惧取代！他脖子一缩！二话不说！猛地后退一步！“砰”地一声！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將厚重的书房门死死关上！

动作之快！仿佛身后有深渊巨口在追赶！走廊里只剩下他急促远去的、略显狼狈的脚步声…

圣城边境·血色黄昏

夕阳如血！將荒凉的原野染上一层不祥的暗红！风捲起乾燥的尘土，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一名身著鋥亮银甲、披著深红披风的精英圣骑士！正策马狂奔！战马口鼻喷著白沫！显然已经力竭！但骑士依旧狠狠抽打著马鞭！深色的面甲下，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著前方！他怀中紧贴著一份用火漆密封、烙印著教宗圣徽的紧急密函！

“吁——！！！”

战马猛地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悽厉的长嘶！骑士死死勒住韁绳！目光如电般射向前方！

道路中央！一棵枯死的老树上！四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落下！为首一人，面容英俊却带著一丝阴鷙，正是理察！如同冰冷的石像般矗立，散发著令人窒息的寒意！

索伦上前一步，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冰冷刺骨：“留下信件…你可以…活著回去…”

圣骑士没有回答！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猛地翻身下马！动作乾脆利落！“鏘——！”一声龙吟！腰间的双手骑士大剑已然出鞘！剑身之上！纯净的圣焰“轰”地一声熊熊燃起！金色的火焰照亮了他面甲下那双决绝的眼睛！他用行动宣告了回答！

理察眼中闪过一丝惋惜，隨即化为冰冷的杀意！他缓缓抬起手，一柄通体猩红、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狭长弯刀——湮灭之刃——无声地滑入掌中！刀身周围的空间都仿佛微微扭曲！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异变陡生！

“呃啊——！！！”

圣骑士的身体！毫无徵兆地！猛地向上悬空吊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来自地狱的巨手狠狠攥住！他身上的银甲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四肢以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关节处传来清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

他手中的圣焰大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圣焰瞬间熄灭！他如同一个被孩童肆意蹂躪的…破布娃娃！在空中剧烈地抽搐、挣扎！却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只有喉咙里挤出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下一秒！

“噗通——！！！”

那具扭曲变形的躯体！如同被丟弃的玩偶般！重重地砸落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银甲凹陷！披风被尘土染污！鲜血瞬间从面甲的缝隙和关节断裂处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死寂！

理察四人瞳孔骤然收缩！握紧武器的手心渗出冷汗！他们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一道身影！如同从虚空中凝结的暗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具尚在微微抽搐的躯体旁！

迪达尔！

她依旧笼罩在那身宽大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黑袍之中！兜帽的阴影下，只能看到一抹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下巴！她微微低头，“看”著地上那滩迅速扩大的血泊！仿佛在欣赏一件…微不足道的…艺术品！

她缓缓抬起一只苍白纤细的手！五指张开！对著那具残破的躯体…极其隨意地…轻轻一挥！

嗡——！

空气中传来一阵诡异的嗡鸣！

圣骑士的尸体！连同他身上破碎的银甲！身下浸透的鲜血！甚至那被染红的泥土！瞬间！化作无数细微的、闪烁著妖异红光的…光点！如同被风吹散的…血色萤火虫！无声无息地…飘散！消融在…如血的残阳之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跡！

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迪达尔的身影，如同出现时一般，无声无息地…融入空气中瀰漫的…血色光晕…消失不见…只留下原地…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和那封静静躺在碎石间的…烙印著教宗圣徽的密函…

荒原上！只剩下理察等人！僵硬地站在原地！晚风吹过捲起地上的尘土！掠过他们冰冷的脸颊！带来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