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的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头微微侧转,透过车帘缝隙担忧地瞥了一眼车厢內那团死寂的阴影。他安慰著:

“哞…卡洛斯…別太担心了…”车轮碾过一块石头,车身猛地一顛,他的声音也隨之起伏,“…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齐贝伦元帅坐在卡洛斯对面,他紧抿著唇。看著卡洛斯这副从未有过的脆弱模样,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卡洛斯微微颤抖的肩膀。没有言语,但那掌心的温度传递著无声的支持。

卡洛斯身体微微一震,却没有抬头。他只是极其勉强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丝苦涩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乾笑。那笑声短促而破碎,隨即消散在车轮的轰鸣中。他低垂的头颅埋得更深了。

无数纷乱、尖锐的念头如同毒蛇般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疯狂撕咬、纠缠:

迪达尔…那个非人非鬼的疯女人…她到底想做什么?!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为什么袭击了老师?!为什么…又放过了他?!老师…老师现在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他在哪里?!圣光…圣光为什么没能保护他?!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他摇摇欲坠的信念深处!

就在这时,车厢內另一侧的萨兰贝尔圣女,缓缓站起身。素白的长袍在顛簸的车厢中纹丝不动,如同冰封的雪莲。她无声地走到卡洛斯身边,在他身侧的空位上轻轻坐下。

车厢內一片死寂,只有车轮的轰鸣和卡洛斯压抑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圣女沉默了片刻。冰蓝色的眼眸低垂,目光落在卡洛斯那凌乱、微微颤抖的金髮上。她伸出素白纤细的手,动作轻柔得如同拂过初雪,带著一种近乎神性的悲悯,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抚摸著卡洛斯的头髮。

然后,她红唇微启。

一段古老、空灵、仿佛来自世界尽头的霜语歌谣,如同冰泉滴落深谷,带著不染尘囂的清冷与悠远,缓缓流淌在压抑的车厢內:

《霜雪长吟·祖灵安眠》

(歌声起,如冰溪融雪,空谷迴响)

“雪巔的银芒凝成星络,

冰舌低诵亘古的许诺。

祖灵的眼眸沉於星河,

凡尘的悲响…归於静默…”

(悠长的咏嘆,尾音如寒雾散入星空)

“银尘抚过山壑,

是祖灵的袂角轻落。

安息吧…安息吧…

冰晶的魂魄,棲息於这永恆的雕琢。

风骨长歌,终將融於雪泽…”

(节奏略舒缓,如寒流平復激盪的湖面)

(副歌·循环往復,如同山风盘旋)

“啊…咿呀哩咯…

冰息凝华,玉魄归所……”

“啊…咿呀哩咯……”

万籟俱寂,魂印山廓……”

(无实质的古老音节,声调清越上扬,如冷泉撞击石壁,疏离感与神性並存)

“不熄的银焰是魂灯,

焚尽浮世喧囂的埃尘。

崎嶇的路途,归於平准,

在冰封的渊藪…洗净尘根。

祖灵的祷言…穿透寒夜,

指向星河…那片永寧的扉页…”

(歌声渐强,带著神术的微光与指引感,却又保持著空灵)

(副歌·情绪更沉静深邃)

“啊…咿呀哩咯…

冰息凝华,玉魄归所……”

“啊…咿呀哩咯……”

万籟俱寂,魂印山廓……”

“月华浸玉尘,

幽谷抚魂痕。

澄心如镜时…终见天阶门。

寒伤的旧痛…化作融露,

澄心如鉴…映祖灵的圣晤…”

(音调降至最低,最柔,如细雪覆盖伤痕)

(尾声·唯余气息般的低吟)

“归所……廓落……”

“圣晤……永恆……”

(歌声止,余韵在冰冷寧静的空气里久久迴荡,仿佛雪山本身的低语)

那歌声,带著亘古的寒凉与纯净,如同无形的冰泉,缓缓流淌过卡洛斯被恐惧和混乱占据的心田。歌声中蕴含的寧静、永恆与对痛苦的抚慰,如同最温柔的雪,覆盖了他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

卡洛斯紧绷的身体,在那空灵而抚慰的歌声中,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般,一点点、一点点地…鬆弛下来。他紧握的双手缓缓鬆开,神经质的搓揉停止了。他低垂的头颅,终於不再抗拒那份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寻求庇护的本能。

他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顛簸的车厢內,只剩下车轮单调的轰鸣,和那仿佛能冻结时间的、冰冷而永恆的寧静。

圣女的歌声虽已停歇,但那如同雪山低语般的余韵,依旧縈绕在狭小的空间里,守护著那颗暂时归於平静的、破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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