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尼贡地城·元老院

哈里斯·影棘深陷在王座冰冷的阴影里。枯槁的身躯裹在深紫议长袍下，像一具风乾的標本。白髮凌乱，深陷的眼窝中，那双猩红的眼珠失去了往日的癲狂，只剩下一种死水般的平静，麻木地扫过沙盘上那片象徵毁灭的赤潮。枯枝般的手指搭在扶手的深渊符文上，指节泛著石膏般的惨白。胸膛起伏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带著漏风箱般的“嗬嗬”声。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哈里斯缓缓抬起眼皮，猩红的瞳孔空洞地望向下方一张张惨白、麻木的暗精灵脸庞。他的声音响起，平直，乾涩，没有一丝波澜，像在宣读一份与己无关的讣告：

“当下要务，”他枯瘦的手指机械地指向沙盘边缘那条流淌暗红岩浆標记的河流，“守住火焰之河天险。”指尖移向沙盘核心那片沸腾熔岩与扭曲虚空符文標记的区域，“保持实力，战略转进，虎踞熔岩之心。”

元老们如同提线木偶，银灰色的眼珠空洞地转动了一下，脸上肌肉僵硬地抽搐，连恐惧都显得多余。

哈里斯的目光掠过他们，落在王座下侍立的三人身上，声音依旧平铺直敘，听不出命令，更像是在分配一项无关紧要的任务：“达肯，埃蒙，大祭司大人，你们负责断后。”他枯瘦的手臂抬起，指向王座后方那条通往更深黑暗、散发著硫磺与虚空气息的幽深甬道，“其他人，隨我去熔岩之心，启动虚空祭坛。”

猩红的眼珠里，最后一丝微光挣扎著亮起，像风中残烛，带著一种近乎虔诚的自我催眠：“只要深渊大公但丁降临，”他重复著，仿佛这句话本身就能带来救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空洞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墙壁，落在某个遥远的、背叛的身影上。声音依旧平直，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锈蚀铁片摩擦般的冰冷：

“叛徒艾德…已投降联军匪帮…自取灭亡…”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咽下一口苦涩的沙，“早晚…清算。诸位…要想清楚。”最后几个字，带著一种虚弱的、色厉內荏的威胁，如同垂死毒蛇最后的嘶鸣。

“唰——”

大祭司塞莱娜·月蚀猛地起身，深紫祭袍翻飞。她美丽的脸上瞬间堆起近乎狂热的諂媚，对著哈里斯优雅鞠躬，声音清亮得刺耳：

“我说总座高见！”

达肯·深潭清癯的脸上古井无波，唯有深邃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死灰般的嘲讽，快得如同错觉。

埃蒙魁梧的身躯绷紧如铁。覆盖墨绿钢鳞的甲冑下，指关节死死攥著符文剑柄，用力到惨白。银灰色的瞳孔低垂，眼底翻涌著屈辱与愤怒的熔岩，却被他死死压在平静的面具之下。

尼贡地城·地火裂隙·火焰之河

眼前，是沸腾的火焰之河！暗红色的岩浆如同巨兽的血液，在宽阔的河床上缓慢而沉重地流淌、翻滚，不时炸开巨大的气泡，喷溅出致命的熔岩火雨！河面上空，扭曲的热浪蒸腾，將视线都灼烧得模糊不清。

河对岸，是尼贡元老院最后的堡垒——

一座由纯粹黑曜石熔铸而成的狰狞高塔！塔身布满尖锐的棱刺和流淌著暗紫色符文的炮口，如同深渊巨兽的獠牙，冷冷地俯视著这条死亡之河！连接两岸的唯一通道——那座巨大的黑曜石吊桥——早已高高悬起，如同斩断生路的铡刀！

河岸两侧，犬牙交错的岩石岛屿上，矗立著数十座覆盖著黑曜石装甲的哨站！哨站射击孔中，闪烁著淬毒弩箭的幽绿寒芒和符文炸弹的毁灭性紫光！精锐的暗精灵士兵如同毒蛇的獠牙，死死扼守著这条通往深渊心臟的最后天堑！

河岸这边，一艘造型流畅、通体由漆黑黑曜石打磨而成的狭长筏子静静漂浮在熔岩河边缘。筏身狭长，仅容四人，流线型的船体在高温下闪烁著幽冷的微光，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齐贝伦元帅在热浪中纹丝不动。他扫过河面上那些如同毒瘤般的哨站岛屿，声音沉稳如铁，对肃立一旁的老兵格伦下令：“格伦！河网岛屿！那些哨站！交给你了！清理乾净！”

格伦布满风霜的脸上肌肉紧绷，用力点头：“元帅放心！交给我！”他猛地转身，对著身后那群沉默如山的老兵，低吼一声：“兄弟们！拔钉子——！！！”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头微微晃动，他巨大的身躯已经稳稳立在筏子最前端，牛眼死死盯著对岸那座狰狞的黑曜石高塔，瓮声瓮气地应道：“哞！”

卡洛斯金毛脑袋凑了过来，手里变戏法般掏出几个粗糙的陶土大杯。杯子里盛满了金黄色的、散发著刺骨寒气和浓郁圣光气息的粘稠液体——至尊加强版圣光醒脑茶！他咧嘴一笑，痞气十足：“来！兄弟们！提神醒脑！一口闷了！管够！”

齐贝伦、马尔科斯、萨兰贝尔圣女没有丝毫犹豫，接过杯子。三人仰头，喉结滚动，將那冰寒刺骨、却又蕴含著磅礴力量的液体一饮而尽！

“嘶——！”

一股冰线瞬间从喉咙直衝丹田！隨即炸开！化作澎湃的力量洪流席捲四肢百骸！齐贝伦眼中精光爆闪！马尔科斯断角红光炽盛！萨兰贝尔圣女眼眸中冰蓝寒芒流转！疲惫一扫而空！精力瞬间拉满！

“上船！”齐贝伦低喝一声！

三人身影如电！瞬间踏上那艘黑曜石筏子！齐贝伦立於船尾，巨剑斜指，如同定海神针！萨兰贝尔圣女紫罗兰色的身影立於船中，双手虚按，冰蓝色的寒气在掌心凝聚！马尔科斯巨大的身躯稳立船头，如同开路的洪荒巨兽！

卡洛斯站在岸边，对著那头被粗大寒铁锁链拴在筏子前端、覆盖著熔岩鳞甲、依旧暴躁地喷吐著硫磺气息的三米长火蜥蜴，咧嘴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头微微一侧，熔金般的牛眼扫过那头不安分的火蜥蜴。他没有废话，巨大的牛蹄抬起，带著千钧之力，毫不客气地、狠狠地拍在火蜥蜴那覆盖著熔岩鳞甲的、巨大的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