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插標卖首
甚至忘了…手中那块散发著穀物香气的饼。
巨大的牛脸上,只剩下一种混合著茫然、追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如同地底岩浆般缓慢流淌的…沉重。
尼贡地城·寒潭城外
寒潭城高耸入云的黑曜石城墙上,那城墙並非人工堆砌,而是亿万年前地壳运动的造物,通体漆黑如墨,流淌著內里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纹路,倒梯形的结构如同深渊巨兽张开的、吞噬一切的獠牙巨口。
然而此刻,这象徵著尼贡贵族无上权威的天然壁垒,却在靠近底部的位置,被某种狂暴的力量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边缘流淌著熔岩般暗红光芒的破洞!碎石如同巨兽的碎齿,散落在洞口周围,冒著裊裊青烟。
洞口外,是黑压压的联军阵列。地城牛头人如同移动的山峦,覆盖著墨绿钢鳞的身躯在幽光下闪烁著金属寒光;洞穴人佝僂著身体,眼中闪烁著復仇的火焰;人类士兵盔甲染尘,眼神疲惫却坚定;蜥蜴人战士鳞片摩擦,发出沙沙声响;虎人精锐则如同蓄势待发的白色闪电。肃杀之气如同实质的寒流,在硫磺与焦糊的气息中瀰漫。
阵列最前方,一道身影悬空而立,如同画卷中走出的謫仙,又似深渊里降临的杀神。
青衫如碧,在幽暗的地底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宽大的斗笠边缘垂下轻纱,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頜和一抹紧抿的、带著冷冽弧度的唇。斗笠之下,是一张覆盖著整张脸庞的黄金儺面!面具造型古朴威严,龙纹盘绕,双目镶嵌著流转著雷光的紫色晶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著妖异而神圣的光芒。
她手中並非刀剑,而是一柄展开的玉骨摺扇。扇骨莹白如玉,扇面却非纸非绢,而是流动著细密电光的奇异材质,每一次轻微的扇动,都带起细微的“噼啪”声和空气的焦灼感。
摺扇轻摇,扇尖遥遥指向洞口內严阵以待、脸色苍白的寒潭城卫队。一个清越冰冷、带著奇异迴响的女声,透过黄金儺面,如同九天惊雷般炸响在每一个暗精灵的耳畔:
“来將通名——!”“我黄天將军——!”“不斩——无名小卒——!!!”
寒潭城洞口內侧。
卫队长哈肯死死攥著手中的影蚀秘银长矛,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猩红的眼瞳死死盯著洞外那个悬空而立、装束诡异的身影,脸上肌肉扭曲,混合著惊骇、愤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
“操…”哈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带著被羞辱的暴怒,“这疯婆娘…是不是有病?!单挑?!她以为这是地上那些骑士老爷的比武场吗?!”他猛地扭头,看向旁边脸色比他更白的副官,“这他妈到底什么路数?!”
副官喉咙剧烈滚动了一下,声音带著明显的颤抖:“队…队长…这疯子…一直这样!”他语速飞快,如同在背诵一段恐怖的传说,“逃回来的兄弟说…她…她专挑领头的打!接了单挑…输了还能投降…可要是不接…”副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哭腔,“…她…她就直接下令…除恶务尽!渣…渣都不留啊队长——!!!”
“嘶——!”哈肯倒吸一口凉气,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他猩红的眼瞳剧烈收缩,死死盯著洞外那个黄金儺面下模糊不清的脸庞:“…这么离谱?!那…那她…牛逼吗?!”
副官眼珠一转,脸上瞬间堆起諂媚的、带著点“豁出去”的狂热:“队长!您威震尼贡!深渊迴廊谁不知道您『裂岩』哈肯的威名?!您手中这杆裂岩矛,戳死的巨兽没有十头也有八头!还怕她一个装神弄鬼的女人?!”他用力拍著胸脯,“兄弟们全仰仗您了!活捉了她!树精灵啊!稀罕品种!到时候…嘿嘿…让兄弟们也开开荤,过过癮!”
“树精灵?!”哈肯猩红的眼瞳瞬间爆发出贪婪而淫邪的光芒!那点恐惧瞬间被升腾的慾火和膨胀的自信衝垮!他猛地挺直腰板,脸上横肉抖动,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狞笑:“哈哈哈!好!说得好!老子今天就活捉了这装神弄鬼的小娘皮!给兄弟们开开眼——!!!”
他猛地一夹胯下那头覆盖著黑曜石般鳞片、口中喷吐著硫磺气息的迅龙!那迅龙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粗壮的后肢猛地蹬地,如同离弦之箭般,载著哈肯衝出洞口!沉重的蹄声踏碎碎石,扬起一片烟尘!
“疯婆娘——!找死——!!!”哈肯的咆哮如同滚雷,裂岩矛矛尖幽光暴涨,直刺悬空的青叶!
联军阵列前。
牛头人地岩小队队长耿纳,那如同岗岩般粗獷的脸上写满了不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巨大的牛蹄端著一个粗糙的、还冒著热气的陶土杯,里面是烈性朗姆酒特有的、带著焦和硫磺气息的辛辣味道。他瓮声瓮气地对著悬空的青叶喊道:“青叶將军!喝了这杯热酒!暖暖身子!再去弄死那个不知死活的傻逼——!!!”
黄金儺面微微转动,紫色雷晶眼眸扫过耿纳手中的酒杯。玉骨摺扇“唰”地一声合拢!清冷的声音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淡然:
“不急。”“待我…回来再饮。”
话音未落!
“孽障——!!!”
一声娇叱如同九天惊雷炸响!青叶身影瞬间化作一道青色闪电!玉骨摺扇在她手中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雷光!扇骨之上,繁复的符文疯狂流转!电光凝聚、压缩、延伸——竟在瞬息之间,化为一柄吞吐著毁灭性雷芒的——三尺青锋雷剑!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剑来——!!!”
最后一个字落下!青叶的身影与哈肯的迅龙擦身而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哈肯脸上狰狞的狞笑僵住!猩红的眼瞳中倒映著那道一闪而逝的青色电芒和…自己那杆引以为傲的裂岩矛从中断开的景象!隨即,他感觉腰间一凉…一种无法言喻的、仿佛灵魂被瞬间抽离的虚无感席捲全身!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热刀切过牛油的轻响!
哈肯魁梧的身躯,连同他胯下那头凶悍的迅龙,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沿著一条极其平滑的、闪烁著细微电光的切面…缓缓分离!上半截身体连同头颅,带著凝固的惊愕表情,斜斜滑落!下半截身体连同迅龙,依旧保持著衝锋的惯性,向前衝出几步,才轰然倒地!又在空中被残留的雷芒瞬间蒸发、碳化!
青叶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已然回到了阵列最前方。悬空而立,青衫依旧,斗笠轻纱微拂。手中那柄由摺扇化成的雷剑,雷光悄然敛去,重新变回那柄看似无害的玉骨摺扇。她甚至…优雅地…轻轻扇了两下。
耿纳巨大的牛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杯还在裊裊冒著热气的朗姆酒!滚烫的酒液甚至还在杯沿微微荡漾!
“哞…哞嗷——!!!”耿纳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混合著惊骇和狂喜的牛吼!巨大的牛蹄激动地挥舞著酒杯,酒液泼洒出来,“將军!真乃神人也——!!!这酒…这酒他妈还是热的——!!!”
青叶黄金儺面下,似乎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带著一丝得意和满足的轻哼。她玉骨摺扇轻摇,声音清冷依旧,却带著一种睥睨天下的、近乎中二的傲然:
“呵呵…”“插標卖首…尔。”
寒潭城洞口內。
死寂!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副官和所有倖存的寒潭城卫兵,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他们脸上的狂热、期待、甚至那点淫邪的念头,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碾得粉碎!哈肯队长…威震尼贡的“裂岩”哈肯…连同他那头凶悍的迅龙…就这么…没了?!连渣都没剩下?!就…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没了?!
副官的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他手中的武器“哐当”一声掉落在冰冷的黑曜石地面上!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鲜血瞬间从额头涌出,他却浑然不觉!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撕心裂肺、带著无尽恐惧和諂媚的尖嚎,声音在死寂的洞口內迴荡,显得格外刺耳:
“降——!!!!”
“我等愿降——!!!!”
“將军饶命——!!!!”
“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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