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孺子可教

一声清脆的、如同琉璃碎裂的轻响！

那座冰雕，连同里面被彻底冻结的生命，如同被重锤敲击的冰块，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隨即，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哗啦”一声，彻底崩解！化作一地闪烁著幽蓝光芒的、混杂著暗紫色血肉冰晶的碎块！

没有鲜血喷溅，只有刺骨的寒气瀰漫开来。

后方围观的罗斯士兵们集体倒吸一口冷气！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所有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看向圣女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和敬畏！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尊行走的、掌控生死的冰霜死神！

卡洛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金毛都似乎蔫了几分。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圣女，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乾涩：“呃…圣女大人…这…这…怎么…？”他指了指地上那堆散发著寒气的“碎冰”。

萨兰贝尔圣女缓缓收回手指，指尖的幽蓝光芒悄然熄灭。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刚刚点碎了一个生命的右手，银灰色的眼眸中，罕见地掠过极其细微的…懊恼？

她微微蹙了蹙眉，清冷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在检討技术失误般的平淡：

“控制力…还是不足。”她顿了顿，似乎在评估刚才的能量输出，“寒冰魔能…注入过载了。”

然后，她缓缓抬起头，那双冰冷的、如同无机质般的银灰色眼眸，毫无波澜地，转向了旁边那个仅存的、已经彻底嚇傻的暗精灵斥候。

斥候：“呃——？！”

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猛地一哆嗦！刚才副队长那恐怖到极点的死亡过程还歷歷在目！那瞬间冻结、崩裂的惨状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牙齿不受控制地疯狂打颤，发出“咯咯咯”的声响！裤襠处迅速蔓延开一片深色的、带著骚气的湿痕！他瘫软在地，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喉咙里发出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圣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看一件等待处理的物品。

斥候猛地一个激灵！如同被无形的冰锥狠狠刺穿了脊椎！他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聚焦在圣女那张紫罗兰色、毫无表情的脸上！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比死亡更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下一秒，惊人的变化发生了！

他猛地挺直了腰板！虽然双腿还在筛糠般颤抖，但他强行用手臂撑住地面，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脸上那极致的恐惧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带著諂媚的“正义凛然”！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虽然还在发颤，却努力拔高，带著一种斩钉截铁般的“觉悟”：

“尼贡贵族！天怒人怨！罪该万死——！！！”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寂静的通道里迴荡，“我！凯米拉！身为尼贡子民！深明大义！今日愿弃暗投明！为正义之师引路！扫清污秽！还我尼贡朗朗乾坤——！！！”他右手猛地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动作夸张得如同宣誓效忠的骑士，“我以暗月之名发誓！此乃肺腑之言！绝无二心！若有虚言，天诛地灭——！！！”

这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卡洛斯挑了挑眉，金毛在火光下晃了晃。他蹲下身，凑近凯米拉那张写满“忠诚”的脸，脸上带著一种玩味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哦？这么突然？不会…太勉强你了吧？”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里带著毫不掩饰的揶揄。

凯米拉身体又是一抖，按在胸口的手更用力了，指关节都泛了白。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坚毅”笑容，声音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主教大人明鑑！在下凯米拉！身为斥候，对冷影城所有布防、密道、巡逻路线、乃至贵族老爷们藏宝的密室，都了如指掌！愿为正义之师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齐贝伦元帅面无表情地看著他，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无波。他微微頷首，声音平静无波：“嗯。凯米拉。记住你的誓言。”

萨兰贝尔圣女的目光在凯米拉那张努力维持“忠诚”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她微微頷首，清冷的声音响起，带著一种仿佛在评价一件物品合格与否的平淡：

“孺子可教。”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头歪了歪，断角晃了晃，瓮声瓮气地小声嘀咕：“哞…我感觉…他应该…很感动…”他看著凯米拉那还在微微颤抖的身体和额角的冷汗，语气带著点憨厚的肯定。

卡洛斯站起身，双手插在镶银皮甲的腰带上。他回头看了看地上那堆还在散发著寒气的幽蓝碎冰，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深明大义”、“感动”得快要尿裤子的凯米拉，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內心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复杂难言。

能不感动吗…连渣都不剩了。

可教…就能当嚮导。

这標准…也太硬核了吧？

小爷我作死这么多次…居然还能活蹦乱跳…

真是…福大命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