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孺子可教

尼贡地城·冷影城外围通道

通道內死寂无声，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轻响和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硫磺的刺鼻、毒液的腥甜、內臟的腐臭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属於战场的独特气息。遍地狼藉，黑曜石碎屑与暗精灵扭曲的尸骸交织，幽绿的毒血在岩缝间缓缓流淌，如同深渊的脉络。

罗斯士兵们站在尸骸之间，粗重地喘息著，脸上混杂著疲惫、亢奋和一种难以置信的“爽快”。他们踢了踢脚边暗精灵的尸体，盔甲上还沾著飞溅的毒血和碎肉，眼神却亮得惊人。

“操…打黑耗子…从来没这么爽过…”一个老兵抹了把溅在脸上的血污，声音带著沙哑的兴奋，“真他妈解压！跟割草似的！”

“人头数！零比一百！零比一百啊兄弟们！”另一个年轻士兵激动地挥舞著手中的仿製影蚀秘银弩，弩身上还沾著幽绿的毒液，“回去够吹一辈子了！老子一个人就撂倒了仨！”

“这玩意儿！”他用力拍了拍弩身，金属发出沉闷的迴响，“真他妈好用！比咱们的破弩强一百倍！坏女人…啊不，罗文教母牛逼！”他咧著嘴，露出沾著血丝的牙齿。

“坏女人效率真高！”马尔科斯巨大的牛蹄踩过一具暗精灵尸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瓮声瓮气地附和了一句，断角在火光下晃了晃。

士兵们的兴奋低语在死寂的通道里迴荡，带著一种劫后余生的狂热和对新武器的崇拜。

而在通道尽头，靠近那堵被马尔科斯砸塌的巨大石笋壁垒处，两个身影蜷缩在冰冷的岩壁凹陷里，瑟瑟发抖。正是暗精灵巡逻队仅存的活口——副队长和一个瘦小的斥候。他们身上沾满了同伴的血污和泥泞，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绝望，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齐贝伦元帅、卡洛斯、萨兰贝尔圣女和马尔科斯，四人如同四座沉默的山峰，缓缓走到他们面前。火把的光芒在他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如同审判者般的阴影，將两个暗精灵彻底笼罩。

齐贝伦元帅站定，白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冰封的寒潭。他俯视著两人，声音低沉平稳，却带著千钧重压：

“你们，谁是负责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惨白的脸，“可愿投降，做我军嚮导？”

副队长猛地抬起头！他一只眼睛在之前的强光灼烧下已经彻底失明，浑浊的脓血糊满了半张脸，仅剩的一只眼睛却燃烧著一种近乎疯狂的、混合著恐惧与病態傲慢的火焰！他身体剧烈颤抖，声音却嘶哑地拔高，带著一种歇斯底里的尖利：

“呸——！”他狠狠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溅在齐贝伦鋥亮的军靴前，“我们…高贵的暗月子女！岂会向你们这些…骯脏！低贱！如同蛆虫般短命的爬虫投降——！！！”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著刻骨的鄙夷和一种濒死的疯狂，“寧死不屈！要杀要剐！隨便你们——！！！”

旁边的斥候被副队长的嘶吼嚇得一哆嗦，但隨即也像是被点燃了最后一丝“尊严”，梗著脖子，用颤抖却同样尖利的声音附和：“对！副队长说得对！寧死不从！要杀要剐！隨便——！！！”

齐贝伦元帅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两个暗精灵俘虏跪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副队长梗著脖子，眼中燃烧著寧死不屈的疯狂火焰，斥候则抖如筛糠，脸色惨白如纸。

卡洛斯看著眼前油盐不进的两人，烦躁地挠了挠他那头標誌性的金毛，脸上写满了无奈和一丝怀念：“嘖…这俩货，比地牢里的石头还硬！要是青叶姐在这儿就好了…”他咂了咂嘴，语气带著点惋惜，“她那手『投石问路』的绝活，保管让这些黑耗子连祖宗十八代都交代出来！哪还用费这劲！”

萨兰贝尔圣女紫罗兰色的脸庞依旧平静无波。她上前一步，银灰色的眼眸如同冰冷的星辰，淡淡地扫过副队长那张写满抗拒的脸。

“无妨。”清冷的声音在通道內响起，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试试看。”

她微微侧头，目光投向马尔科斯。无需言语，一个眼神交匯，心意已通。

马尔科斯巨大的牛头点了点，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哞。”他一步踏出，沉重的蹄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蒲扇般的巨手伸出，带著不容抗拒的力量，如同铁钳般牢牢按住了副队长的肩膀！副队长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整个身体瞬间被钉在原地，连挣扎都成了奢望！

圣女缓步走到副队长面前。她伸出那只覆盖著黑色皮甲手套的右手，食指指尖，一点幽蓝的、如同极地寒冰核心般的光芒骤然亮起！那光芒並不刺眼，却带著一种冻结灵魂的绝对寒意！

指尖，轻轻点在了副队长布满冷汗和血污的额头上。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凝练到极致的冰蓝色寒流，如同活物般瞬间从圣女指尖涌入副队长的头颅！

“呃——啊——！！！”

副队长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悽厉惨嚎！眼球瞬间充血凸起，布满血丝！他全身的肌肉如同被冻僵般剧烈痉挛、扭曲！皮肤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闪烁著幽蓝符文的冰晶！那冰晶並非静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疯狂蔓延、生长！血管在皮肤下如同蓝色的蚯蚓般暴凸、冻结！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他整个人，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內，从一个活生生的暗精灵，变成了一座表情凝固在极致痛苦和惊恐中的、栩栩如生的冰雕！那冰雕甚至还保持著被马尔科斯按跪在地的姿势！然后——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