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道有恆

理察微微躬身，闪过一丝凝重：“尼古拉斯冕下…”他的声音平稳，却暗藏忧虑，“迪达尔大主教…他的疯狂…已非深渊诱惑所能解释…”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彩窗上扭曲的星辰，“即便…菲欧娜女爵…也已败退…他的执念…依旧如同…燎原之火…”

尼古拉斯缓缓抬头，目光穿透那扇描绘著世界终焉的巨大彩窗，仿佛直视著虚空本身。他眼中悲悯之色更浓，如同沉静的湖泊，倒映著眾生的苦难。

“当年…”他的声音如同穿过时光隧道的风，带著悠远的迴响，“我教圣威廉…与圣光教会的圣乔治…”“虽理念相左…一者求诸己心…一者仰赖神恩…”

“然其本愿…皆是为…救赎此间沉沦…”他微微摇头，一声极轻的嘆息在空旷的殿堂內飘散，“终是…殊途同归…”

他缓缓转身，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眸，平静地凝视著理察：“人类…”他的声音低沉，如同宣判，“乃位面清道夫亚巴顿…血肉所造…背叛之种…”

“五神尚在之时…神恩如海…尚能庇佑泰拉瑞亚…隔绝深渊窥伺…”

“然…”他眼中悲悯化为沉重，“五神沉睡…神恩断绝…”

“那自远古之战…败逃的亚巴顿孤忠…荷鲁斯…”

“已重返其…深渊王座…”

“他…从未放弃…寻回此界…重燃战火之路…”

尼古拉斯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咀嚼一个极其恐怖的真相：

“湮灭先知…希斯科特…”

“他…洞悉了这一切…並將真相…告知我等…”

“然…”老者的声音里罕见地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本人…所追寻的『湮灭』之道…所蕴含的…终极疯狂…”

“比之荷鲁斯的深渊…更加…可怕…”

“若让他…得逞…”

“泰拉瑞亚…將万劫不復…永坠虚无…”

理察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挺拔的身躯似乎在无形的重压下微微佝僂，声音带著一丝压抑的绝望：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尼古拉斯也闭上了双眼，枯槁的脸上皱纹仿佛更深了几分：

“曾经…”他的声音如同梦囈，“圣威廉…与圣乔治…两位圣者…”

“试图携手…寻回那…失落於时光长河的…战神凯撒神像…与死神兰斯神像…”

“希冀…重聚圣教荣光…整合信仰之力…以抗深渊…”

“奈何…”他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圣乔治…中道崩殂…”

“其麾下…纯信一派…势力坐大…”

“视我教为异端…水火不容…”

“此事…终是…不了了之…”

理察睁开眼，紫色眼眸中光芒黯淡：

“如此说来…”他的声音低沉，“我们此刻…所做的一切…在这滔天劫难面前…岂非…毫无意义…”

尼古拉斯依旧闭目，如同一尊枯坐的石像。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如同亘古不变的星空：

“位面生灭…天道有恆…”

“区区凡人…如螻蚁…如尘埃…”

“又能…改变多少…逆转多少…”

“然…”他微微一顿，声音里透出一丝近乎虚无的慰藉，“但求…在终焉降临之时…”

“这湮灭的过程…能…稍稍…安详一些…”

“让这沉沦的眾生…少受些…无谓的…苦痛…”

理察沉默地佇立著，眼眸倒映著彩窗上扭曲的、走向湮灭的星辰。

许久，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嘆息，如同承载了整个世界的重量，从他唇间无声地逸出，消散在冰冷而死寂的殿堂之中。